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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不负重托整吏治（第3页）

邓太后道：“樊丰收下。张爱卿的《二京赋》早已传遍两京。张爱卿不光是个才子，还是个直臣，此次进献，定是以此进谏朝廷禁奢侈、倡节俭，真乃及时雨，正好是这次整肃吏治、整顿朝风、倡导国风的好文本，哀家定会赏阅拜读。”

杨震递上张衡赋文。

安帝在朝上，对杨震的长篇大论似懂非懂，看太后和大臣们纷纷赞同，很想将杨震提倡的教化弄个明白。下朝之后，他把杨太傅请到御书房，虚心请教杨震关于教化的诸多疑问。杨震与安帝分别两年，发现安帝身上的少年浮躁已收敛了很多，眉宇间平添了几分睿智与冷静。杨震看着安帝，对安帝越发喜爱和尊重。

安帝突然问：“以太傅之见，朕和太后是什么样的君主？”

杨震迟疑了一下说：“太后可算得上是一代贤明君后；而皇上，如果能效仿太后的贤明，自然也是一代明君。”

安帝本以为杨震会奉承自己一番，没想到他还是认为太后最为贤明。不过也罢，如果真的会奉承，那杨震也就不是杨震了。

其实，安帝跟着太后临朝已经多年，虽然太后并非亲生母亲，但从太后身上，安帝的确学到了不少治国之道。随着年龄的增长，安帝越来越清楚地意识到了这一点。有一位睿智、聪慧而英明的太后临朝，无论多么危险艰难，朝廷总能保持平顺，这一点，安帝不得不发自内心地敬佩太后。尽管安帝对太后也有诸多的不满，但是，在治理国家上，安帝是佩服太后的。她总有办法笼络住天下人心，在外戚与宦官方面，不论是外戚还是宦官，都能为朝廷效忠。这一点，即使前朝的那些帝王也未必能与太后相比。安帝知道，自己只能时时刻刻抱着虔诚的心去效仿。因为，在太后面前，安帝总显得低下而鲁钝，他必须以十二分的努力和专注去学习。不光跟杨太傅学，而且必须以太后为典范。

早朝结束后，安帝来到甘饴宫看皇后，他向阎皇后叙说着朝堂上的情形。

他说：“杨太傅微服私访两年，刚一归来，就提出了‘惩化结合’的整顿朝政新议，颇得太后和众臣的赞同。”

阎皇后随声附和：“就是说杨太傅如同一个太医，经过两年时间的望闻问切，找到了为朝廷治病的良药？”

安帝若有所思地点点头：“算是吧。杨太傅在朝上长篇大论，朕也没有完全明了，不过看太后兴致勃勃的。”

阎皇后追问：“那反对者多吗？”

安帝想了想：“反对者倒不多，就是皇叔刘章提出异议。不知道怎么的，刘皇叔与杨太傅总是弄不到一块儿。”

这次朝会以后，一时间，京城洛阳少长咸集、群贤毕至、热闹非凡，成为广大儒生学子心之所向的文化圣地。而且，杨震建议推出的一系列振兴教育、繁荣大汉文化的举措，开创了后汉儒学蓬勃发展的全盛时期，也为抢救和保存大汉民族文化遗产做出了历史性贡献。

窄巷小院西厢房上屋，是杨震的起居室兼书房。

夜已经很深，整个小院及左邻右舍都已进入梦乡，只有杨震还在夜读古书，以及批阅太后转来的奏章，唯有一盏孤灯相伴。常常是夜深人静，书房烛光幽明，他还在烛光下博览古籍，通宵达旦，不知不觉天明了。

这时，杨震忽然想到，朝廷派蔡伦要到一个很远的大山里去，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就赶紧带着冯宝，乘坐马车来到洛阳城外的纸坊，给蔡伦送行。

原来，太后传懿旨，鉴于西羌战事连连，命蔡伦放下手中的纸张制造，就近于长安南面秦岭选一处地，锻造兵器，以供西域都护班勇战事所用。

蔡伦看到杨震来送，感激地拉着杨震的手。杨震也拉着蔡伦的手久久不放。

送走蔡伦，杨震刚进司徒府，杨伦、朱冲两人就相跟而来。

那年官员选任，最后分配安排新选官员时，经杨震向太后奏请，杨伦、虞放、高舒、朱冲四人，以甲科成绩入选出仕，因为成绩出类拔萃，一同被留在朝中。杨伦四人对杨震心怀感激，他们知道，没有杨震推行变法，即便他们再苦读苦学，也是空有一腔热血而无法为国效忠。

杨伦留大司农府任部丞。大司农府有部丞三人，负责大汉十三州赋税收缴。留朝做官后，杨伦身穿一身朴素朝服，常戴进贤冠。他依然为人淳厚，为官清正，谨言慎行。

杨伦一见杨震，就兴奋得满脸通红：“恩师，听了您在朝堂上的奏疏，慷慨陈词，震古烁今，令人热血沸腾。今天我们俩来，是因为朱弟有重要情况向恩师报告。”

朱冲留京城任城门领兵，主要负责带兵守卫京城大门。朱冲身穿官服，头上戴着却敌冠，留着一圈络腮胡须。

这时，朱冲对杨震说：“恩师，您受太后和皇上之命，进行‘两整’。前不久，学生在街道听到不少百姓议论，说有些官员从戏院招些官伎，让官伎们为他们跳舞演唱，这种做法真是有伤风化。恩师，学生想问，这些官员的做法，是否可以向朝廷参奏？”

杨震说：“如果是官伎，就不好参奏，因为他们进行的是娱乐活动。”

朱冲说：“但是，恩师，学生又听到百姓议论，说京城内不少戏院，挂羊头卖狗肉。这些戏院，名为戏院，实为妓院；名为戏班子，实为妓班子。”

杨震疑惑地问：“会是这样？”

杨伦说：“还有更为严重的。听说一到晚上，朝廷一些官员名为看戏，实为招妓；领进住处，名为让其唱戏，实为留宿嫖妓。此种情形，在百姓中影响极坏。”

杨震说：“汉律规定：一般情况下，官员招官伎娱乐，只能吹拉弹唱、歌舞表演，但不能陪睡侍寝。汉律特别规定：官员狎妓留宿是要严厉处罚的，甚至是要革职查办的。”

朱冲说：“有人检举，朝廷有一个官员和一名官伎打得火热，竟然长期将其私藏在家。”

杨震说：“像这种情形是要量刑的。好，我明天就奏明太后、皇上，朝廷这次进行的‘两整’就从查处官员留宿官伎、包养官伎入手，凡牵涉朝廷官员有此情形的，只要证据确凿，按汉律一律将其革职问罪，从而查处一批朝廷官员，整肃吏治，一正官风。”

杨震嘱咐朱冲秘密调查。

杨震主持整肃朝政，上有太后的信任和鼎力支持，下有正直百官的拥戴和竭诚呼应，他意气风发雷厉风行，大刀阔斧地开始了朝政的整顿。很快，杨震关于进行“两整”从官员包养官伎入手的奏请得到了太后的御批，但也受到了一些朝中官员的抵制，最恼怒的就是刘章了。

很少有人知道，京城不少戏班子的后台老板就是朝廷高官刘章。当刘章听说杨震决定从他们戏院着手整肃吏治时，着实有些震惊。他想，朝中的百官，有几个没有去过戏楼，有几个没有跟戏班子的那些官伎有染啊？这次杨震要打击戏院，整肃吏治，必然触动官僚集团的利益。刘章准备利用官僚集团这个庞大的势力，一定不能让杨震达到目的。

刘章一夜未眠，想好了主意，遂差人唤来洛阳尹江京。江京一听说杨震要查戏院，立马就着急了：“这个杨震！看来这个戏院是办不成了……”

刘章悄声问：“有人知道戏院的后台吗？”

江京摇摇头说：“眼下还没人知道，就看替我们经营的戏院老板口严不严。”

刘章说：“江大人，你作为洛阳尹，杨震的筷子插到你碗里夹肉，脚踏到你的地盘上走路，你能不想一点儿办法？”

江京说：“大人，你也知道，杨震搞这么大的动静，是太后的旨意，若非如此，他杨震虽位列三公，也不能以朝廷名义把手伸到京师，我作为京师洛阳最高长官，不会同意他这么做。刘大人，你看是不是先躲过这阵，再恢复营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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