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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追赃赈灾（第2页）

这个胡蝶姿色引人，虽然比梁田大不少岁，而且双方都有家室，但是，两人是一见钟情。从此以后，梁田每每县衙摆宴，或私人设宴，胡蝶与丈夫必然受邀，当然，梁田也会亲自前去乡下探望胡蝶。一来二去，一段孽缘就偷偷开始了。

梁田为了与胡蝶偷情，颇费了一些工夫。后来，梁田与胡蝶合谋，让人暗杀了胡蝶的丈夫。胡蝶的丈夫死后，胡蝶假惺惺地哭了一场，然后用梁田给的钱埋葬了丈夫。从此，梁田就把胡蝶这个姘妇包养起来。

包养姘妇，一是需要钱，以供给姘妇的衣食住行及化妆等花销，这些开支仅靠一个县令先前的“营生”肯定是不够的；二是得给姘妇安置个地方，总不能老供养在那里。于是，梁田就开始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后来，梁田想到在县城街上为胡蝶开办一家店铺。这样，一来可以有经济收入，稳定地包养胡蝶；二来他与胡蝶耳鬓厮磨、颠鸾倒凤之时也有个安乐窝。粮米行开业后，收入可观，胡蝶更觉得受到了宠爱，所以对梁田就更上心了。

县衙需要粮米，便从胡蝶的粮米行购买；朝廷每每下拨赈灾粮，梁田都截留不少，送到粮米行进行出售。

在梁田的关照下，粮米行生意非常红火，胡蝶顾不过来，就把乡下的父母、哥嫂叫来帮她打理。几年下来，胡蝶的父母、哥嫂不光在乡下置办了良田、房产，在索县城也置办了房产，胡蝶的哥哥还被安排进县衙当了县佐。

当然，胡蝶在大把大把进钱之际，也把收入的一多半送给了梁田。这样一来，胡蝶不光满足了梁田的精神和肉欲，还能满足梁田贪求金钱的欲望。

知道内情的乡民们敢怒不敢言，只能心中暗恨。

之后，胡蝶还为人包揽官司诉讼，收了谁的贿赂，就找梁田为谁偏判。人们知道这层关系后，有些犯事的人就来花钱托胡蝶找梁田摆平。

按汉律规定，县令必须坐堂审案，可是，梁田这家伙官做得优哉游哉，很少坐堂，只有胡蝶包揽的官司他才坐堂。坐堂时，就随意恶判，属于吃完原告吃被告的那种混世魔王。

荆州发生水灾后，梁田得到上边的默许，安排胡蝶的哥哥带人偷偷将前不久刚刚收缴的税粮和粮仓原存的皇粮分几次运出，一部分偷偷运送到姘妇的粮米行，一部分偷偷运到乡下家里分头贮藏，还有一部分按上边指定的地方偷偷运去贮藏起来。运到粮米行的那部分，通过胡蝶售卖，钱却进了梁田的腰包，而他又转身将一部分钱偷偷转交给他的上司。

这是一种惊人的贪腐行为，杨震很震惊，决心一定要严惩。

杨震到荆州赈灾后，梁田一直没有去拜见，就躲藏在姘妇的粮米行，一直由胡蝶的哥哥跑出跑进，打探杨震的行踪和消息。直到杨震被任命为荆州刺史，才不得以面见杨震。

审过胡蝶后，杨震算是基本了解了粮仓皇粮的去向，更重要的是了解了梁田这个县令的真实模样。他不仅草菅人命、腐化堕落，而且私吞皇粮，更重要的是由姘妇包揽官司。这样的人居然还有人举荐他当父母官？杨震实在气愤不过。

这虽是冰山一角，却是个很大的突破口啊！杨震下令，将梁田姘妇的哥哥连夜抓捕突审。经过一审，与胡蝶供述几乎一致。杨震让两人都签字画押。

一个朝廷命官贪腐的胃口这么大，竟然敢私自变卖皇粮，而且数额巨大，性质非常恶劣。当夜，杨震让胡蝶的哥哥带路，核查存粮，然后将其封存。

杨震命令将胡蝶及她哥哥二人暂时关押，待进一步审问后，再行处置。

夜已深了，但杨震毫无睡意。毕竟赈灾工作迈出了关键性的一步，哪怕通宵不睡，他都觉得值得。紧接着他派衙役分头通知各郡太守，第二天到索县县衙举行州府议事会，并通知梁田参加会议。梁田已得到胡蝶被抓的消息，成为困兽的他准备与杨震对决。

第二天上午，接到通知的各郡太守陆续来到索县县衙。

杨震走进县衙大堂，见各郡太守分坐在两边，交头接耳，议论纷纷。有的抱怨朝廷对地方受灾不予重视；有的哭穷叫可怜；还有的义愤填膺振振有词，批评当今朝廷宦官与外戚争权夺利殃及百姓。直到杨震坐在大堂公案中央，这才齐声说道“见过刺史大人”。杨震从心底里对这些吃着朝廷俸禄却不为朝廷做事的朝廷命官嗤之以鼻。坐在堂下的梁田低着头，偷偷观察着杨震的一举一动。

“今天把各位大人召集到这里议事，就是想商议眼下荆州赈灾的大事。”

杨震开口说道，“开始之前，本官先宣布州府一项决定：索县县令梁田，贪污腐化，侵吞赈灾皇粮，数额巨大，现予收押问罪。来人！”

忽地，袁礼、周广扑到梁田跟前，将梁田押了出去。

按汉律规定，对于犯罪的官吏，先要上请皇上，然后才可以抓捕审理。杨震决定先斩后奏，因为，他在离京赴任前，曾对邓骘说过，要朝廷赋予他临时决断之权。因赈灾事急，他决定对梁田先实施抓捕审讯，然后连同审理结果一同上报朝廷。

梁田当场被抓，一下子震慑住了各郡太守，太守们一个个如坐针毡，唯有坐在前边的武陵郡太守樊闰，非常镇静，一看就是一个官场老手。

杨震扫视了一遍太守们，不动声色地说：“今天州府议事会的主要内容，就是告知各位大人，州府已做出决策：追赃赈灾，募捐赈灾。”

一听“追赃”，太守们顿时面如土色。

杨震已经观察到这些太守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他知道自己提议的这个“追赃赈灾”史无前例，更知道这“追赃”俩字会让一些人坐卧不安，定会做出抉择，要么设法筹钱筹粮，要么交出赃款赃粮，要么死扛……杨震接着道：“荆州七郡，这次就先在武陵郡的各县开展追赃赈灾，具体方案就是：通告所有朝廷命官，主动捐粮捐钱，以赈灾民。凡无故不捐者，只要有乡民举报素日有贪腐行为，州府将一追到底，一经查实，上奏朝廷，罢官免职，并抄没全部家财，以赈灾济贫。凡主动捐献者，过去贪腐行为，概不追究。本官在此先表个态，待朝廷发给本官前几个月的俸禄一到，全部捐出，用于赈灾济贫。”

杨震说到这儿，太守们一惊，表情各异。

杨震看了看武陵郡太守樊闰，见樊闰正面带嘲讽乜斜着眼睛在看他，杨震就直接对着樊闰说：“樊大人，武陵郡的赈灾就有劳樊大人了。”

樊闰咧咧嘴道：“杨大人，前期的赈灾，休怪下官无能，只因武陵山高水恶，沅江连年洪水，乡民多是颗粒无收，这朝廷的赋税又催得紧，下官实在无能为力，还请大人恕罪。以后的赈灾，就请大人多出高招。”

杨震没有接樊闰话茬，又接着说道：“南阳、南郡、江夏、零陵、桂阳、长沙六个郡，不论灾情轻重，务必要广泛动员官府官员、富商富户，开展赈灾募捐活动，以助灾区老百姓渡过难关。”

六郡太守赶紧站起来说：“是、是、是！”

最后，杨震提高嗓门说：“各位太守大人，州府动员各位大人积极捐钱捐粮，赈济灾民；同时，回去后务必以文告的形式，告知我荆州七郡一百一十三县乡民，定要让每个乡民都知晓荆州府衙赈灾的决心。文告和文书内容本官已拟好！”说到这儿，杨震清了清嗓子，大声念道：“追赃赈灾，募捐赈灾，不追富豪，专追贪官……”

州府议事会一结束，杨震立马着手审讯梁田。

索县县衙大堂之上，“明镜高悬”四字异常醒目。

县衙所有官员、衙吏全部站在堂下两边。

“威武——”低沉雄浑的喊声震慑人心，给县衙大堂平添几分肃穆和威严。

梁田被袁礼、周广提到公堂之下，跪在地上，头发散乱在额前，挡住了那双贪婪的眼睛。他看到杨震在此亲自审理，似乎有些不屑一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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