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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四（第1页）

我要当妈妈了，虽然在此之前，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是孩子真的来了之后，我却变得忐忑不安。害怕自己无法让他快乐地长大，害怕自己没有能力让他幸福。因为焦虑，我的脾气变得古怪，常常因为小事发脾气。柳钦总是默默忍受着，就连婆婆都变得小心翼翼，她时常跟柳钦说：“女人怀了孩子之后，脾气就会变坏，你要忍着，小心我的孙子。”

每一次和柳钦吵架之后，我都会自责很久，可是却无法控制自己，一直到怀孕三个月的时候，我开始孕吐，吐得昏天暗地，几乎吃不进去一口饭。柳钦帮我请了假，让我在家待着。

待在家里的日子着实无聊，我打电话给甄玉，希望她回来看我。在我电话打过去的第三天，甄玉回来了。我去车站接她，她瘦了，瘦得像一根麻秆，衣服像是挂在她的身上一样，毫无生气。她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穿着一件黑色的大衣，脖子上戴着一个银色的项圈，打扮得很时尚，依旧很美，不过这美带着一丝病态。

她看见我，飞奔过来抱住我。她的身体很轻，我几乎毫不费力就可以把她抱起来。她对着我笑，那笑容很苍白，像是藏着无尽的悲哀。我不知道在她身上发生了什么，不过能确定的是，她过得并不好。

她住进了我家隔壁的一家宾馆里，白天的时候，我就去宾馆里找她。她坐在我的对面，嘴里衔着一根细长的烟，吞云吐雾。

我问她：“什么时候开始抽烟了？”

她说：“不好意思，我忘记了你是孕妇。”

我说：“没事。”

“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他无法离婚，他的妻子不愿意离婚。”

“你可以离开他吗？”

“我很想离开他，可是我做不到。”

她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看着窗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天我听到了她在北京的故事。

甄玉回到北京之后，一直住在吴歌为她买的别墅里，从那之后，吴歌就很少回家。不久，吴歌出轨的消息在网上传开，他的很多商业演出被取消。也因为这件事，吴歌整日酗酒，极其颓靡，即使这样，他也没有回家。

后来吴歌的妻子出面澄清了这件事，说这纯属子虚乌有，这场风波才渐渐平息。

“她是爱他的，她甚至比我还要爱吴歌，其实她知道我，就是不说，一直那样隐忍着。”甄玉说。

“如果她大闹或者什么的，那就好了。可她是那样懂事，明知道自己的丈夫出轨了，还帮着掩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件事之后，吴歌来我这里的次数越来越少了，有时候甚至几个月都不过来。那套别墅里只剩下无尽的黑夜和孤独，我在等待中醒来，又在等待中睡去。我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王子你知道吗？我怀了他的孩子。我以为他会很高兴，可是他却那样痛苦。”

“那个孩子，那个孩子……”她说着大哭了起来。

“他让我打掉我们的孩子，他说他不能失去他的事业。

王子你说，我到底算什么？算什么？更狠的是，他竟然让他的妻子来找我。

“那个曾经的胖女人，现在完全变了一个样子。她瘦了，变得知性、成熟，有一种说不出的风情。我坐在她的对面，只有羞愧，那种感觉就像被人扒了衣服推到大街上。她对着我笑，她跟我说，不能害了吴歌，孩子出世只会毁了他。她说她不介意吴歌有别的女人，因为我不是第一个，他有很多女人，而我只是其中的一个而已。

“王子，你觉得可笑吗？太可笑了，我以为的爱情，竟然是这样的。她的妻子以胜利者的姿态坐在我的面前，嘲笑着我的无知。她离开的时候跟我说：‘你以为你跟她们不一样，其实你们都一样。只有我才是他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陪他一生的女人。他是不是告诉你，我不想离婚，其实是他不敢离婚，他害怕失去他现在拥有的一切，你知道吗？’

“王子，你知道吗？这就是真相，竟然如此残酷。

“我们一起杀死了我们的孩子，他雇了一个保姆过来照顾我，而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就在那一刻我才知道，他的妻子说的是对的。只是我没有想到，他真的是这样的人。可是我遇见的吴歌不是这样的，他为什么会变，为什么会这样对我？”

我没有想到，甄玉在北京过得如此煎熬。

“你为什么不回来？”

“我不甘心，我真的不甘心。”她的语气中带着狠戾，那是我从未见过的。

我过去抱住她说：“亲爱的，我们放手好吗？你这样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