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全带松松垮垮勒在瘦削过分的胸口,这具身体单薄得像是随时会从安全带的束缚中滑落,随着微弱的呼吸,几乎看不出起伏。
“……啊。”他听见哥的声音轻得像羽毛落地,“梦见弟弟。”
周骁野像是被什么狠狠烫了下眼睛。
他强迫自己把眼睛睁大,不能被冒出来的水汽干扰,否则他们肯定要撞上哪棵不长眼的树。
周骁野尽力收回心神,盯着前路,喉咙干得发痛,他拿哑透的嗓子找他哥卖乖:“梦见弟弟,高不高兴?”
浅薄荷色的眼睛弯成柔软的月牙。
牧川的手腕被磨破了,不知道疼似的,慢慢抬起来,一点一点摸索着,在衬衫的暗袋里找到被体温焐得发软的橘子糖。
他耐心地、继续一点一点地剥开糖纸,把酸甜清新的糖果拈出来,慢慢递向周骁野的方向。
糖在月光下晃动,像一颗不起眼的小小心脏。
周骁野低头,嘴唇碰到冰凉的指尖,他把糖叼走,橘子味混着一点血腥味化开,又咸又苦。
牧川轻声问弟弟:“我们是去兜风吗?”
周骁野点头,后面暂时没有人追得上了,他稍微放慢了车速,尽力挑不那么颠簸的路:“嗯。”
他听见自己哑声说:“带哥去兜风。”
牧川提醒他:“注意安全,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
周骁野红着眼睛扑哧乐了,他胡乱答应,保证不乱撞树,他发现牧川想看月亮透过枝叶落下的影子,就尽量往枝叶稀疏的地方开。
牧川像是从没自己出来过这么远似的。
也不介意这破车又颠又晃、吱嘎作响的悬挂,也不嫌汽油味呛人,轻轻咳嗽着往窗外看。
有什么吗?周骁野也看了一眼,千篇一律的斑驳树影,月亮被云遮掉一半,远处的山脊绵延。
牧川怎么也看不够。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攥住安全带的边缘,浅色的眼睛努力睁大,好像稍一松懈,眼前的一切就会忽然像从前那些梦境一样消散。
颠簸,摇晃,吱嘎作响,他都全盘接受,甚至主动微微仰起脸,让风把柔软的额发吹乱。
轮胎碾过实在躲不掉的枯枝,瘦得几乎没什么分量的身体被轻轻弹起,又落回座椅……他甚至微微睁大了眼睛,像是发现了什么很有趣的新奇游戏,露出一点小孩子似的笑。
牧川把脸贴近玻璃,任由那些被树枝切碎碎的月影在他脸上游走,碎裂的月亮不友好,不仁慈,像纸薄的刀片,划过瘦削的颧骨、眼下的淡青,不见血色的嘴唇。
牧川动了动,慢慢抬起渗着血丝的手掌,让一小块月亮完整安稳汇聚进掌心。
他任凭斑驳的光影分割他,仿佛不介意身体就这么碎裂。
……周骁野握紧了牧川的手。
“哥。”他怕攥疼牧川,又不舍得放手,他怕他哥要被这些月亮抢走了,“你看……今晚很好看。”
周骁野查到一千三百公里外有一场海滨烟花秀,时间是明晚,他很绞尽脑汁地现场编了一篇作文,给他哥讲那场烟花会有多好看。
比破树、破月亮、破车好看。
他们到了周骁野的私人秘密基地,这里藏了睡袋、生存物资,有些吃的和水,他换辆好点的车。
周骁野把他哥从那辆该死的烂车里抱出来,牧川想试试自己走,他紧紧扶着单薄的身体,不知道急促过分的是谁的心跳。
他握着哥的手穿过草丛。
他又不死心地推销那场烟花秀,他说哥你知道吗那里有海,听说沙滩白得像盐,他拨开齐腰深的野草,说我们可以租条船,那里没人认识我们……我们逃走吧。
他说。
哥。
周骁野转过来,在牧川被一颗草绊倒之前跪倒,接住软下来的身体,膝盖狠狠磕在碎石上……他顾不上管,两只手臂绷紧,牧川在他的臂弯里下坠,像一片力竭的云。
他说:“哥。”
他看着仿佛慢慢正变清明的眼睛。
牧川看着他,轻轻摸他嘴角的淤青——这东西无所谓,他只是又和家里起了点小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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