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把春节拍的视频存进手机——庙会上的舞龙、年夜饭的火锅、打铁花的璀璨,偶尔翻出来看,弹幕里“想家了”的评论总会引来一串共鸣。那些被AR眼镜“唤醒”的虚拟龙狮,被电子红包串联的祝福,终究是为了让“团圆”这两个字,在千里之外也能有处安放。
老人们常说:“年过完了,日子要接着红火。”于是,扫阳尘时擦得锃亮的灶台,又开始炖起新一季的腊骨汤;杀年猪时分给邻里的肉,早已变成人情往来的牵挂,下次碰面总会说“你家腊肉比去年更巴适”。这些藏在烟火里的延续,让春节不只是一段日子,更成了串起岁月的线——一头牵着祖辈的手艺,一头连着儿孙的乡愁。
或许某天,磁器口的年货摊会摆上更多直播设备,民国街的灯谜会变成全息投影,但只要柏树枝熏腊肉的香味还在,春倌的春词还在,一家人围坐时碗里的汤圆还在,巴渝的年味就永远鲜活。就像长江水过重庆城,带着码头的号子,也带着霓虹的光影,最终都奔着同一个方向——那是家的方向,是传承的方向,是每个巴渝人心里,永远热辣滚烫的人间烟火。
立春:春信漫过巴渝的烟火人间
春节的灯笼还在檐角晃出细碎的红影,立春的风已顺着长江的褶皱,漫过巴渝的山地与河谷。这一天,连空气里都飘着新旧交替的气息——既有腊肉香肠的醇厚余味,又添了草木初萌的清鲜。
乡间的春倌们比年前更忙碌了。他们的春牛木牌被摩挲得发亮,红绸带在风里飘成火苗,春帖上的字迹带着墨香与潮气:“立春晴,百事兴;立春雨,万物生。”走在田埂上,遇见挑着粪桶的老农,春倌会停下脚步,唱段新编的春词:“老哥粪桶肩上扛,今年谷穗比人长;撒下种子浇足水,秋收谷堆高过房。”老农乐得直笑,从兜里摸出块麻糖递过去:“尝尝,自家按的,甜到开春!”
“打春”的仪式在晒谷场铺开时,像一场流动的盛宴。彩纸糊的春牛有半人高,牛角缠着嫩绿的柳条,牛背上驮着“丰”字木牌。扮作“芒神”的汉子赤着脚,草鞋上还沾着晨露,手里的鞭子是新劈的竹条,挥起来带着脆响。孩子们围着春牛疯跑,有人拽着牛尾巴不肯放,被大人笑着拉开:“莫扯牛尾巴,小心春牛驮不动今年的收成哟!”等到“芒神”挥鞭轻打春牛三下,人群里爆发出齐声吆喝:“打春啦——春来了——”声音撞在远处的山坳里,惊起一群白鹭,翅尖扫过刚化冻的水田,搅碎了满塘云影。
家家户户的灶房里,春饼的香气与腊味的烟熏味缠在一起。女人把筛过的新麦粉倒进瓦盆,掺着温水揉成面团,醒面的间隙,往灶膛添了把柏树枝,火舌舔着锅底,把腊肉的余香烘得更浓。烙春饼的铁锅烧得发白,面团在锅里转着圈,渐渐鼓起薄如蝉翼的边,揭下来时带着焦香的纹路,像印着春的指纹。卷春饼的菜码摆了半桌:刚从土里剜的荠菜沾着泥星,烫过之后带着微苦的清香;泡了一冬的萝卜干切得细如发丝,撒上花椒面,辣得舌尖发麻;最金贵的是那几片腊肉,蒸得透亮,肥瘦相间,嚼在嘴里油润生津——这是把年的滋味,悄悄卷进了春的序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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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的菜市场也沾了春的喜气。菜摊前摆着捆成小把的豌豆尖,嫩得能掐出汁水,摊主大声吆喝:“立春吃尖,全年拔尖!”买春饼的人排着队,蒸笼里的热气模糊了玻璃,有人举着手机拍烙饼的师傅,配文“巴渝立春第一口鲜”,评论区里立刻有人回:“想念我妈烙的春饼,卷腊肉绝了!”街角的茶馆里,老人捧着盖碗茶,看窗外的阳光爬上春联的红底,慢悠悠说:“立春要‘咬春’,咬得越狠,春天越肯长。你看那坡上的油菜,昨夜一场雨,今早都冒绿尖了。”
午后的田埂上,已有农人在翻耕。铁犁破开湿润的泥土,翻出冬天埋下的稻茬与稻草,泥土的腥气混着腐熟的草木香漫开来。远处的竹林里,有人挎着竹篮挖冬笋,笋尖刚顶破地表,裹着褐黄的笋衣,剥开时露出乳白的笋肉,带着清冽的甜。孩子们提着竹筐,在菜地里捡遗漏的青菜,偶尔发现株冒头的蒲公英,便掐下来吹散绒毛,看白色的小伞乘着春风,飘过挂满腊肉的屋檐,落在刚贴好春帖的窗台上——那是春的信使,带着巴渝的烟火气,往更深处的岁月里去。
雨水:雨丝缝补起乡愁与新程
雨水节气的雨,是巴渝春天的开场白,细密如蚕丝,把山地、河谷、城镇都缝进一片朦胧的绿意里。这时候的雨不似冬雪那般凛冽,落在脸上带着温软的潮意,像母亲揉面时溅在额角的水汽,也像年三十守岁时,窗玻璃上凝结的雾。
乡间的屋檐下,腊肉还在滴着最后的油珠,水珠坠在青石板上,晕开小小的深色圆点。女人们趁着雨歇的间隙,把晾干的腊油收进陶瓮——那是年前熏腊肉时,从肉皮上炼出的精华,凝固后像琥珀般透亮。“雨水潮,腊油要封紧”,老人坐在堂屋的竹椅上,看着孙媳妇用红布盖瓮,“留着炒春菜最香,尤其是炒胡豆,油香混着豆香,能下三碗饭”。陶瓮旁堆着刚拆封的春倌春帖,墨迹被雨水洇开些许,反倒让“风调雨顺”四个字更显温润。
城里的快递点堆着成箱的包裹,大多印着“巴渝特产”的字样。里面是母亲塞的腊肉、父亲按的麻糖,还有用桊子树油浇的蜡烛,裹在旧棉袄里防潮。一个在外地工作的姑娘正拆包裹,油纸被雨水浸得发潮,拆开时,腊肉的烟熏味混着柏树枝的气息扑面而来,让她忽然想起老家的灶房——雨水打在瓦上的声音,母亲翻动腊肉的木铲声,还有父亲在檐下编竹筐的劈啪声,都随着这股味道涌了上来。她赶紧切了块腊肉蒸上,香气漫出厨房时,合租的室友探进头:“这是你家寄的?闻着比超市买的多股烟火气。”
雨又下了起来,打在磁器口古镇的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庙会虽已散场,但若仔细看,仍能寻到春节的痕迹:墙角还粘着没扫净的鞭炮碎屑,糖画师傅的石板上,残留着龙形的糖渍,被雨水泡得发亮。有老人撑着油纸伞,在春联摊前驻足,摊主笑着说:“大爷,立春都过了,还买春联?”老人指着褪色的“福”字:“不买新的,就看看这旧的,越看越像年轻时,你婆婆在油灯下剪的窗花。”
田埂上的农人披着蓑衣,在雨里撒谷种。谷种裹着草木灰,落在湿润的土里,像撒下一把星星。远处的鱼塘里,鸭群划开绿绸般的水面,惊起几只水鸟,掠过刚抽芽的柳梢。有人在屋檐下编竹篮,竹篾在手里翻飞,偶尔抬头看看雨势,嘴里哼着年前听的春词:“雨水落满塘,鱼儿肥满舱;春播一粒种,秋收万担粮。”
这雨,下得不急不躁,像在给巴渝的春节收一个绵长的尾,又像在给新一年的日子开一个温润的头。它让腊肉的香气更沉,让麻糖的甜味更绵,让远方游子的乡愁,在拆开包裹的瞬间,化作眼角的潮意——那既是雨水的痕迹,也是心底的暖意,知道无论走多远,总有一缕烟火,在巴渝的雨里,为自己亮着。
惊蛰:雷声里的年味余韵与春醒
惊蛰的第一声雷,总像从巴渝的山坳里炸出来的,带着一股子莽撞的劲,把冬的尾巴震得簌簌发抖。这时候的年味,还没完全褪去——屋檐下的腊肉虽已收进陶罐,灶膛里的柏树枝香却像浸了水的墨,慢慢晕进新抽的柳芽里。
乡间的晨雾里,农人的身影比往日更早出现在田埂。他们手里攥着年前春倌送的春帖,踩着被雨水泡软的泥土,把红薯种埋进翻好的地里。“雷响惊蛰,好种落地”,老人一边埋种,一边教孙辈辨认土块:“你看这带着柏树枝灰的土,是年前熏腊肉时攒的,混在土里,红薯能长得甜如蜜。”孙辈似懂非懂,却盯着远处竹林发呆——那里有几只麻雀正啄食竹架上残留的香肠碎屑,那竹架,年前还挂满了红亮亮的香肠,如今空荡着,倒成了鸟儿的餐桌。
城里的早餐摊多了样“惊蛰特供”——腊肉汤圆。老板说这是“把年味儿包进春天里”,糯米面揉得软和,馅是年前剩下的腊肉切碎,混着芽菜和花椒,咬开时烫得直哈气,麻香却从舌尖窜到胃里。买汤圆的上班族笑着说:“吃这口,就像年三十的火锅还在嘴里没散呢。”超市的冷柜里,腊肉旁新添了“惊蛰组合装”:一包腊肉配一包春笋,标签上画着卡通春牛,写着“春雷响,腊肉香,春笋鲜,凑成巴渝春味双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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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雷阵雨来得急,打在青瓦上噼啪响,却挡不住老街的热闹。磁器口的老茶馆里,说书人拍着醒木讲“惊蛰赶虫”的老话:“从前这天,要拿扫阳尘的扫帚拍打墙角,把藏了一冬的虫子赶跑,就像年前扫走晦气一样,图个干净利索!”台下有人接话:“那我家挂腊肉的竹竿,是不是也得敲敲?”惹得满场笑,笑声混着雨声,把惊蛰的午后泡得暖洋洋的。
傍晚雨停时,屋檐滴下的水珠里,竟还能映出灯笼的残影——那是正月里没来得及摘下的红灯笼,被雨水洗得更红了。有人举着手机拍这“雨打灯笼”的景致,配文“惊蛰了,年味还在檐角挂着呢”。这时候的巴渝,雷声是春的号角,而那些没散尽的腊肉香、麻糖甜,正是春节留给春天的“念想”,让新一年的期盼,从热闹的仪式里,稳稳落到了踏实的日子里。
春分:平分春色里的年味回甘
春分这天,巴渝的日头和月光像被仔细称量过,不多不少,各占一半。风里的味道也变得“匀称”——既有新茶的清苦,又有腊肉的醇厚,像把春节的浓情,和春天的清爽,兑成了一杯刚好适口的茶。
乡间的晒谷场晒满了年前的玉米,金黄的颗粒在阳光下亮得晃眼,旁边摊着新收的芥菜,绿得发脆。老人翻着玉米,忽然指着远处的菜畦说:“你看那片胡豆,是年三十那天种的,就着煮汤圆的热水浇的地,如今都冒荚了。”孙辈蹲在旁边剥麻糖,糖渣掉在地上,引来几只麻雀啄食,老人又说:“麻糖的甜,胡豆的鲜,都是年里种下的,如今该慢慢收了。”
厨房里,女人正做“春分粑”,面团揉得软乎乎的,里面裹的馅很“混搭”——有切碎的腊肉丁,是年前熏好的;有新炒的芝麻,是开春刚收的;还有点柑橘皮,是春节招待客人剩下的。蒸好的粑子出锅,咬一口,腊肉的咸香、芝麻的甜香、橘皮的清香缠在一起,老人说:“这叫‘一口咬过年与春’,日子就得这么混着过,才够味。”蒸粑的蒸汽模糊了窗玻璃,恍惚间竟像回到了除夕——那天也是这样,蒸汽里混着火锅香、汤圆甜,一家人的笑声漫了满屋子。
城里的公园里,放风筝的孩子举着印着“福”字的风筝跑,线轴转得飞快,风筝在天上飘成个小红点,像把春节的祝福系在了云端。草坪上,有人铺着餐布野餐,摆着的吃食很“穿越”:真空包装的腊猪耳、刚买的春分粑、还有年前没吃完的灯影牛肉丝。年轻人笑着说:“这是‘年味春游’,把年里没聊够的天,没吃够的味,都带到春天里续上。”
傍晚的江风里,隐约飘来邻居家的炒菜声,大概率是“春笋炒腊肉”——春笋是春分的鲜,腊肉是春节的沉,大火快炒时,花椒的麻香窜出来,和着窗外的蝉鸣(是的,巴渝的春分已有蝉鸣),像给这“平分春色”的日子,添了段烟火气的旁白。这时候才懂,春节从不是“过去式”,它像颗埋在土里的种子,在立春时冒芽,雨水里扎根,到了春分,已长成带着年味回甘的新绿,让每个巴渝人都明白:团圆的暖,祈福的诚,从不会随节日结束,只会顺着日子的纹路,长进岁岁年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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