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7年春,市政府会议室的吊扇转得有气无力,扇叶上的油垢在灯光下泛着死鱼般的光。李海山的中山装第三颗纽扣不知何时崩掉了,露出里面洗得透亮的“为人民服务”跨栏背心,领口处还沾着昨晚接待时蹭的银粉——那是帆布厨房“清蒸鲈鱼”的鱼鳞替代品。
“王书记,”他捏着钢笔的手在发抖,笔尖把求援电报的纸戳出了窟窿,“再不想办法,咱们连木屑红烧肉都做不出来了!”会议室的暖气片发出“咣当”一声闷响,仿佛在应和他的焦虑。墙上的“全市肉票储备图”用红笔圈着大片空白,像被啃得只剩骨头的猪排骨。
王书记摘下老花镜,镜片上糊着的咖喱渍让他眼前的世界一片混沌:“发加急电报!就说我市遭遇‘历史性食材危机’,请求省里紧急调拨肉类资源!”他的茶杯里泡着去年的陈茶,茶叶渣子沉在杯底,像极了他们此刻的处境——烂摊子越堆越高。
手摇电话机在角落发出刺耳的响声,陈永年抓起听筒,声音带着哭腔:“周处长吗?我是小陈啊……对,就是那个搞自助餐改革的市!您可不知道,现在全市的猪牛羊鸡鸭鱼——”他突然看了眼李海山,把“快吃光了”咽回去,换成“即将实现生态养殖转型升级”,“但为了保障考察团接待,目前面临暂时性生物链调整困难……”
电话那头,省府办公室的周处长对着听筒直翻白眼。他夹着烟,看着笔记本上陈永年的“黑话翻译”:“生物链调整困难”=肉不够吃,“生态养殖转型升级”=把老百姓的猪圈扫空了。当听到“帆布厨房遭遇水帘洞式烹饪体验区”时,他终于没忍住,喷出的烟呛得自己直咳嗽——这分明是厨房漏雨把菜泡汤了。
“小陈啊,”周处长强忍着笑,“省里理解你们的创新热情,但也要注意——”话没说完,听筒里传来嘈杂的碰撞声,像是搪瓷缸摔在地上的响动。原来李海山急得直拍桌子,把装着酱油水的缸子碰翻了,褐色液体在“为人民服务”的桌布上蜿蜒,像极了一幅迷你版的黄河泛滥图。
求援电报发出三小时后,省里回电了。周处长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调侃:“经研究决定,紧急调拨五万斤冻猪肉、三万箱麸皮白酒,另外——”他故意顿了顿,“听说你们的‘水帘洞式烹饪’很有特色,省饮食文化研究会准备派专家来调研。”
李海山握着听筒的手沁出冷汗,第二颗别针别着的“改革先锋”徽章突然掉落,滚进了他脚边的泔水桶——那是张大姐用来装接待剩菜的。他看着徽章在泔水里浮沉,突然想起上周在帆布厨房看见的场景:赵师傅把最后三只冻鸭剁成两百块,每块鸭肉上都插着牙签,标着“澳洲进口鹅肝”。
当晚,老张的解放牌卡车轰隆隆驶进机关大院,车斗里的冻猪肉裹着冰碴子,在月光下闪着冷光。赵师傅掀开篷布时,突然惨叫一声:“这肉都臭了!”原来省里调拨的是1973年的战备储备肉,解冻后散发的酸腐味比食堂的泔水桶还刺鼻。但陈永年却眼睛一亮:“臭肉怎么了?调成咖喱味不就行了?咱们的‘秘制腐乳肉’正好缺这个风味!”
市政府会议室里,王书记对着省里的回电直叹气。电报末尾的一句话让他脊梁骨发凉:“接外交部通知,近期将有全球友好国家代表团到访,望做好接待准备。”他看着窗外,街道上的塑料花还没拆,已经被雨水泡得褪色,像极了他们即将面对的国际玩笑——用臭肉和木屑招待外国友人。
马建军蹲在后厨帮赵师傅处理臭肉,菜刀擦着发黏的肉皮,发出刺耳的声响。“小马,”赵师傅突然停下,“你说咱们是不是把下辈子的饭都吃完了?”他指了指墙角的泔水桶,里面漂着昨天接待剩下的“木屑红烧肉”,在灯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像极了这个荒诞时代的墓志铭。
深夜的机关大院,广播里突然播放起《国际歌》,跑调的旋律混着锅炉房的轰鸣。李海山站在办公室窗前,看着老张的卡车再次出发,这次拉的是从邻省“借”来的红薯干——准备做成“进口大虾”招待外宾。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饭票,突然发现票面上的“节约粮食”四个字被蹭掉了,露出底下不知谁写的“早死早超生”,笔迹歪歪扭扭,像极了幼儿园小朋友的涂鸦。
省府办公室里,周处长看着桌上的求援报告,突然笑了。报告里“酒水喝光”被写成“酒精代谢系统超负荷运转”,“食材造假”则是“烹饪艺术的突破性创新”。他拿起红笔,在“请求支援”后面画了个大大的问号,却不小心滴了滴墨水上去,晕开的墨迹像极了李海山胸前永远擦不掉的红烧肉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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