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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 不负重托整吏治（第5页）

王密就从两次奸杀案的发生到索县县令梁田对儒生张生屈打成招的审判，从张生法场喊冤到刺史杨震、自己重审时的意外发现，从杨震和自己相继调走到新任刺史樊闰一拖再拖一直拖着不定案、不上报，原原本本给高舒述说了一遍。

高舒想：樊闰这样的贪官污吏，竟如此不把朝廷新颁布的汉律放在眼里。

眼下，朝廷正在进行“整肃吏治”，自己这次到荆州就是专门巡察地方官吏对新颁布的汉律的执行情况，特别是对已发生的案件“有罪者久而不论，无罪者久而不决”的昏官、庸官，予以弹劾。

“为什么会‘有罪者久而不论，无罪者久而不决’呢？”高舒问。

王密说：“这分明就是一个冤案。还能为什么？就是庇护真凶，充当真凶的保护伞。”

“那这个案子现在怎么处理？”高舒又问。

王密说：“还能怎么办？深受牢狱之苦的张生随时等着被砍头；而张生可怜的父亲，正在荆州城里到处喊冤告状，荆州府衙的衙役已一次次把他拖了出去。”

听了王密的陈述，特别是对这个案子内幕有了深入的了解之后，高舒据此认为：首先肯定，“连环奸杀母女案”就是个疑案；其次认为，“张生法场喊冤案”很有可能就是个冤案。按大汉律法规定，像这样的案子，必须呈报，甚至可以诣阙上诉。但是，“连环奸杀母女案”至今没有按疑案呈报朝廷，而连带的“张生法场喊冤案”又在荆州传得沸沸扬扬。据此，他更加认定，这个案子其中必有不为人所知的内情。他觉得他必须履行一个御史言官应尽的职责，把杨震与王密未竟的冤案纠错进行下去。

高舒是杨震首次在朝廷举行“以考带察”时，以优异成绩入选出仕留在朝廷衙门的四个人之一，他被留在御史台做御史言官。御史台是朝廷专门负责法律监督的府衙机构，而御史言官的主要职责就是弹劾、纠察朝廷官员及地方州郡县官吏的违法行为。高舒为人刚直，性情刚烈，有胆有识，且到御史台后，由于善于读书，悉心钻研律法监督，受到御史台主事御史中丞的赏识，也受到御史台同僚们的称赞。

长沙是荆州的一个郡，那年荆州水灾，是杨震在荆州进行追赃赈灾，才使武陵、长沙等灾民度过饥荒。要不是杨震的赈灾，说不定高舒及其亲人都饿死在那场水灾中了。几年后，又是杨震在朝廷推行变法，高舒先是因为樊闰扣压朝廷诏令和文书，差儿点不能参加考试，要不是杨震的官员选任，他这个可怜的偏僻乡村读书的儒生，今生都没有被举荐出仕当官的机会。因此，深受清正廉洁的杨震影响的他，立志一旦做了官，就要像杨震一样，做一个处处为民着想的好官。

从武陵郡府出来，高舒找到沿街乞讨、告状无门的张生父亲，了解了一些情况，又给他留了些钱，让他去吃饭。

晚上，回到驿馆，高舒顾不得吃饭，连夜草拟奏章，奏报现任荆州刺史樊闰的徇私枉法问题。他要以一个御史言官应有的责任，以恶意断案、包庇真凶等罪行，弹劾荆州刺史樊闰。

樊丰知道，族弟樊闰只要提起儿子，心里便又气又恨，气儿子不争气，又恨杨震太狠，这已二十多岁的儿子没有一个正事来做，也不是长久之计。况且，考试取士已经过去两年。但那个杨震，一提起官员选任变法，就提到“舞弊案”还没有结案；一提到这个案子，就又提起樊彪有嫌疑，闹得族侄樊彪到现在还得东躲西藏，躲着怕被抓。你说现在樊家两门人就守了这么一个宝贝，而他的父亲当年为了荆州那点事，到现在还择不净，自己这当伯父的不管谁管？樊丰想来想去，他想到了皇上的乳娘王嬷嬷，决定让她给皇上说说，先把“考试舞弊案”的嫌疑消了。

于是，樊丰提着重礼带着樊彪，假托王圣的亲戚，趁黑来到王圣家。

这会儿，王圣正与女儿伯荣生气拌嘴。王圣知道皇上虽然喜欢伯荣，但终究是过不了邓太后这一关，以王圣家的低微出身，太后怎可能纳伯荣为妃？莫说是皇妃，就是嫔妾也轮不上伯荣这等出身的姑娘。因此，她早早就规劝伯荣少到皇上寝宫走动，惹怒了太后，弄不好她们在宫中也待不下去了。王圣知道太后面慈心不善，她把着皇权不撒手，还不是为了邓家的利益？安帝是吃着她王圣的奶长大的，虽不是亲生，她却也十分心疼。看皇上性情软弱，任凭那邓太后摆布，王圣心里就愤愤不平。她几次想在刘祜面前，劝刘祜与太后展开归政之争，但又怕刘祜掌握不住火候，把她卖出去，引火烧身。

伯荣不了解当娘的苦心，整日里由着性子跟皇上腻歪，这样下去早晚会惹祸上身。说伯荣，她还不听，在这儿跟王圣顶嘴。

这娘儿俩正在拌嘴生气，樊丰领着族侄樊彪登门拜访。

王圣喜出望外：“樊常侍带着樊公子驾临寒舍，真让本嬷嬷诚惶诚恐。”

樊丰说：“高抬了，高抬了。”

安帝与伯荣幽会偷情，被太后最后一次训诫之后，就与伯荣断绝了来往。

伯荣于是就被安帝冷落，模样虽有些憔悴，但依然俊俏秀丽。

樊彪那双贼溜溜、色眯眯的鼠眼抬头朝屋里坐着的伯荣瞥了一眼，不想，伯荣提着那翠绿色的留仙裙站起来，那双又大又亮的桃仁眼也火辣辣地向樊彪瞥了一下，两个人的心几乎同时一颤，饥渴的欲潮在两个人体内翻涌。就在那一刻，伯荣的目光与樊彪的目光霍然相接，像黏在一起一般几乎移不开。樊彪像看着一件稀世珍宝一样望着伯荣，伯荣也像看情人一样盯着他。

王圣见樊丰提着重礼，带着个青年后生，知道是无事不登三宝殿。又见那樊彪贪婪地看着女儿，就唤伯荣，让她陪樊公子去里屋玩。

支走了那两个小的，樊丰便直截了当地说：“几年前承嬷嬷托伯荣在皇上面前说情，使我弟出任荆州刺史，大展宏图，才有今日。我弟早说要登门拜谢，我多次阻拦，说王嬷嬷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也是一个公道之人，只是长居宫中，如果登门带上礼物拜谢，怕影响王嬷嬷的清名，以后王嬷嬷有什么大事，定当效力，故未让我弟来。但越是日久，我弟自觉欠王嬷嬷越多，说什么也不能等了。但因他州府事务太忙，故特托本公公今日登门，还请嬷嬷见谅！”

王圣狠狠瞪了他一眼：“色鬼，不必多礼。你与老妇相识多年，虽在太后身边服侍，但对皇上却忠心不贰，不看僧面也得看佛面，毕竟是樊家人的事，帮大人的忙也就是帮皇上的忙。日后皇上独理朝政之时，樊大人若能鼎力相助，效忠皇上，为皇上分忧，那也不枉老妇今日用心了！”

樊丰一拍王圣屁股说：“痛快！嬷嬷真是痛快之人，本公公就愿意与你这样的人打交道。今日见嬷嬷，有一事相求。两年前，考试取士，我侄樊彪遭人陷害，考试成绩优异，非但没有被选用，还被人诬为舞弊，有些人至今抓住不放。在下前来，就是求嬷嬷给皇上说说，消除嫌疑。皇上圣明，定能明察秋毫，还我侄清白。嬷嬷请放心，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现在外戚邓氏当权，皇上有苦难言，我弟及在下当与皇族刘姓一道，效忠皇上，力挺皇上早日独理朝政，以保我大汉江山社稷。”

说到这儿，王圣摸了一下樊丰的脸，两人若不是因为里间有晚辈，就抱在一起了。

里间内，伯荣看那樊彪体壮腰圆，论威势，自然不能与安帝相比，但他身上散发的那种朝气和野性之气，却勾起了伯荣的征服欲。

樊彪此时已经被伯荣高耸的胸脯勾住了魂魄一般，眼睛一刻也不曾离开。

伯荣紧紧挨着樊彪轻声问道：“看樊公子嚣宇轩昂，一定出身高贵。高堂在朝中身居何职？”

伯荣问话的时候紧紧靠着樊彪，樊彪已经感觉到伯荣鼻翼里的气息。他能感受到伯荣对他的好感，随即假装无意间碰了碰伯荣的手，见伯荣也没有回避，干脆就把伯荣的手拉住：“家父不在朝廷任职，只是荆州一刺史。”

伯荣恍然大悟：“哦，想起来了。缘分，缘分哪。”见樊彪一脸疑惑，伯荣又说：“樊大人与杨大人不和，朝廷遂调走了杨大人，使得刺史之职空缺。

那时，樊公公找到阿母，求阿母给皇上说话，让樊大人擢升补缺。阿母不方便见皇上，本姑娘便化装成宫女进宫面见皇上，皇上这才准许将高堂补缺擢升荆州刺史。”

“原来如此！”樊彪站起身来深鞠一躬，“在下樊彪谢过荣姑娘，愿随时听从姑娘召唤，为姑娘效犬马之劳，死而无憾！”

伯荣被樊彪的话逗得咯咯直笑，一边笑一边打着樊彪粗犷的胸膛说：“樊公子说话真有趣。”

樊彪顺势抓住伯荣的手，盯着她的眼睛说：“为了姑娘，现在让我死都愿意。”

王圣在客厅发现里间好大一会儿没有两人的说笑声了，推开门缝一看，不禁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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