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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之前。
热闹的除夕夜早已过去,苏酒守着药炉,小脑袋一磕一磕地打着盹儿。
火光照亮了女孩儿疲倦的小脸,木炭燃烧时的细微哔啵声,衬着窗外落雪的声音,越发显得四野寂静。
药炉旁很暖和,苏酒渐渐睡得有些沉了,光洁白嫩的脑门儿,忽然撞上瓦罐,疼得她倒吸一口凉气,醒了。
揉了揉眼睛,她正要把药炉里的火拨大些,谢容景忽然满头大汗地跑过来,“苏小酒,萧怀瑾他,他……”
苏酒眉目微凛。
她飞奔到寝屋,只见小哥哥唇色苍白双目紧闭,两名大夫站在床前正激烈争执着什么。
谢容景低声,“我不知道你们去做了什么,但萧怀瑾伤口有毒。毒药药性诡异,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本来……他只要捱过今晚,就没有大碍了。”
苏酒闭了闭眼。
小哥哥的毒,应该是阎千岁武器上的。
她喉咙发干:“现在应该怎么做?”
榻上的少年面如金纸,是苏酒从没看过的虚弱。
两名大夫似乎终于争论出结果,其中一个道:“苏姑娘,毒药已经渗入萧公子的皮肉,我们认为,须得重新拆开包扎好的纱布,用匕首把被毒药腐蚀的那块血肉挖掉。唯有如此,才能阻止毒性进一步蔓延。当然,这些仅仅是我们这两位府医的意见。若萧公子受不了剜肉之痛,大可再想其他解毒的法子。”
苏酒沉默着,伸手拆开一处纱布。
伤口表皮果然逐渐变黑,隐隐有着朝旁边蔓延的趋势。
苏酒知道,不能拖下去。
她淡淡道:“他受得了。拿匕首来。”
两名府医惊讶于她的果决,很快就拿来消过毒的匕首。
然而这两人只是读过这方面的书,却从未有过实践经验,刀尖戳上萧廷琛的皮肉,就不敢再往下了。
昏迷不醒的少年,眉尖紧紧蹙起,可见正忍受着怎样的疼痛。
苏酒从宽袖里取出一小包香丸,“谢二公子,烦请你把这个点上。”
谢容景闻了闻,知晓这是迷香。
他照做不误,等回过头,就看见小小的女孩儿,手握匕首,竟然亲自为萧廷琛剜肉!
女孩儿紧盯着那些黑紫伤口,额间逐渐沁出冷汗,下手却半分犹豫都没有!
叫两个府医看得自愧不已。
迷香逐渐发挥效果,两个府医很快昏昏沉沉倒地不起。
谢容景稳住心神,取来迷香的解药给苏酒和自己服下。
等苏酒彻底剜去被毒腐蚀的血肉时,已是一个时辰之后。
短短一个时辰,她却觉得仿佛过了好久好久。
寒冬里汗如雨下,连袄裙都已湿透。
女孩儿喘着气,刚在榻边坐了,抬眸间,却瞧见那生着朱砂痣的少年,正含笑看着自己。
他何时醒的?!
苏酒惊吓不轻。
四目相对,女孩儿惊异于他的镇定自若。
剜肉之痛,岂是常人能够一声不吭忍下来的?!
她嗫嚅,“小哥哥……你,不疼吗?”
这么说着,眼圈无端潮红。
担惊受怕了一整晚,
强忍的泪珠子终于滚落面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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