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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你在一起的时候,正是我最受伤的时候,但我并不寄望能快点好起来,因为那时候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南丹的盛夏还有一两个多月才到,但气温已经直升四十摄氏度,空气也蒸腾起热浪。高温会使人的思绪也困顿起来,仿佛脑中只绷着一根紧紧的弦,在这样的环境下,李露白下意识唯一的念想只有一个——她很想念况南衡。
穿过首都朱巴的白尼罗河,是这片干涸土地唯一的滋养,在尘沙滚滚的燥热里,这也是李露白唯一的慰籍,潺潺河水声,清凉舒爽,就像记忆里他的声音。
黄昏时候的白尼罗河畔水流蜿蜒,木板搭建的露台上,灯光已然亮起,微风从河面拂来,能消解些许暑意。能这样坐在尼罗河边的机会不多,李露白知道自己刚刚的眼神是空洞的,她收回四溢的思绪,将面前的文件整理收纳好。
对面一直正襟危坐的荆楚顺势站起来,“可以走了吗?”
李露白点头,“荆楚哥,谢谢你。”
李露白这次受派的工作很重要,需要安保和多方配合。荆楚是肩负重任的维和步兵营连长,上尉军衔,作为李露白已过世哥哥的好朋友,他亲自请缨来配合李露白在朱巴考察时的安防工作,大材小用,惊掉一堆人的下巴。
荆楚戴好放在桌面上的蓝色头盔,屏息收了收作战服的腰带,抬手道:“按日程表的时间,接你的飞机快到了,我送你去机场吧。”
李露白抬起桌面上未尽的水,在这里水是很珍贵的。她碰了碰旁边荆楚的杯子,然后一饮而尽,“再会,荆楚哥。”
荆楚也抬起杯子咕咚喝下,“等你工作完回国,外交部应该不会再让你来南丹了,终有一别。”
李露白笑笑,不置可否。
南丹是众所周知的不安全,随时有可能爆发小型交战,是以荆楚一直很不希望李露白待久。
她需要带着这段时间以来的考察内容,在今晚飞到欧洲,向自己驻联合国代表团的直属上司汇报。
这是一趟长途的航班,落地汇报工作后,不能倒时差,因为正好在欧洲,夜晚还要接待国内访问欧洲的学术团队。这支学术团队汇集医疗领域的各方精英,由国内外科医学最顶尖的齐教授带领,出访举足轻重,似乎因为需要交代些什么,才需要途经欧洲的驻联合国代表团与驻华大使馆一起会见。
E国方面安排了接待的庄园,是在市区以外的区域,是以夜幕降临时,灯火通明的巴洛克式宫殿里交谈声此起彼伏,而宫殿外寂寂无声。这半个多月都在南丹,李露白并没有带合适的晚宴礼服,副代表又一定要她随同出席,李露白只来得及洗掉南苏丹带来的一身尘土,借了同事备用的一条黑色长礼裙,普普通通的款式,不怎么出挑。
客人们迟迟未齐,于是都聚在会客厅里。李露白端了杯威士忌,站到会客厅的露台上,借着这里的灯光,能隐隐约约看见宫殿四周环绕的花园草场,远处的湖泊小桥,很典型的英式自然庄园景观。
同事过来拍了拍李露白的肩膀,“李处,教授带的团队到了。”
她近来总容易出神。
这是和况南衡分开的第四个月。
李露白收好思绪,跟着同事回到会客厅里。柔软的织花地毯,鞋跟落下时不会有一点声音,中世纪起珍藏的油画悬挂在会客厅中央,烛台瓷器,酒红色的家具在头顶悬挂的暖黄水晶灯辉映下,泛出迷离的光晕,这里像是另一个世纪的存在。洞开的大门口,是正跟众人一一握手的齐教授团队。李露白将酒杯放到一边侍应的托盘上,准备也上前致意。
她款款上前,等待握手完毕的人群散开。驻联合国代表团在这里的人不多,很快副代表便将她推到身前,“这是我们发展处的副处长,听说之前在国内的工作跟教授有过对接,好在她过来了E国,接下来就方便多了。”
李露白伸出手,颔首致意,“齐教授,您好。”
齐教授的年龄想必已经很高了,头发近乎全白,但精神矍铄,目光坚定平稳,他微笑着摇了摇握着的手,转头看向身后,“南衡啊,真的可惜了。”
心上矍然一紧,李露白倏地抬眼,况南衡的面容映入眼底。他瘦了一些,因而面庞的线条变得更有棱角,眼底有些红血丝,眼下有些青黑,看起来似乎近来疲惫,他的面容仍旧清隽,却多了沉淀过后的意味;他的头发也短了一些,和笔挺的深灰色双排扣西装相配,显得极其利落。
当他出现在人群里时,他一如既往是最瞩目的焦点。李露白能听到身后头一次见到况南衡的国外同事低呼,“这就是传闻中齐教授的关门弟子?也太帅了吧。”
“他可是访问团队里最年轻的了,年少有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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