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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多地少,又因气候限制,能种的作物不多。恰逢双抢,沈奶奶和沈飞每天都很忙,收割,犁田,插秧,争分夺秒。
周霁佑跟过去也帮不上大忙,她虽不是娇生惯养,但也干不动粗活。
看他们踩进山间梯田,沈飞充当老牛在前面拉犁,沈奶奶在后面推车,吭哧吭哧,卖力前行,她心里有点堵,却说不上为什么堵。
太阳高照,热得直淌汗,沈奶奶和沈飞包得都很严实,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
沈飞嫌麻烦,不乐意全副武装,沈奶奶却执拗要求,不愿孙子晒成黑炭。
捂得越多,身体越热。
周霁佑撑伞站在田埂,自己身上已经够黏腻,见到他们像刚从水里打捞出来的汗湿模样,心情也瞬间湿漉漉的。
后面几天,她都待在家里不外出,沈奶奶本就不情愿她出去挨晒,叮嘱别乱跑,把门闩上,再没说别的。
沈飞瞅她一眼,少年沉默寡言,更吐不出什么话来。
周霁佑百无聊赖,没电视,没电脑,但她带了掌上游戏机。玩腻了,她从箱子里找出一块写生画夹,素描纸夹在上面,坐床头,支起一只膝盖,执笔手绘。
等沈奶奶和沈飞回来时,不动声色地收回行李箱。
沈家偶尔来人串门,那些村民总会眼睛朝她脸上瞟,就像她比别人多长了一个鼻子似的。
他们大多都在沈奶奶在家时过来,周霁佑把里屋门一关,他们就看不见她了。
一天下午,她正处理脸部阴影,微一抬眸,瞥见窗户外冒出一个人脸,是个女人,方形轮廓,胖胖的,隔着灰不溜秋的纱窗,眼神直勾勾盯着她。
周霁佑与她对视,差点被吓到,眼睛微瞪,没说话。
那女人见被发现,转了转眼珠,笑:“小丫头,门插着,你给开个门。”
周霁佑听不太明白,目含警惕,不搭理她。
女人倒聪明,自己琢磨过来,改用蹩脚的普通话:“别怕,我不是坏人,我是沈老奶奶的二儿媳妇,他们祖孙两个在地里忙,叫我过来拿点东西。”
周霁佑不为所动,还是不作声。
女人不太高兴了,嗓门倏地拔高:“别坐着不动啊,你去把门打开。”
周霁佑表情仍旧淡淡,却终于开了口:“他们需要什么,你跟我说,我送过去。”
她不信任她,女人看出来了。她年龄不大,却是个鬼精。
“你是老沈家的贵客,哪能让你送。把门打开,让我进去。”
周霁佑轻轻“哦”一声,低下头去继续扫阴影,“你不说就算了。”
女人脾气不好,顿时来了火,从鼻孔里哼笑一声,抱着胳膊嘲讽:“我忍你妈,你一个城里孩子挺拽的啊。你家不是有钱吗,有钱人就是这么教养孩子的啊。”
她又换回方言,周霁佑听得半半拉拉,但看她脸色极臭,能猜到不是好话。
这下,更不会给她开门。
“诶,你们家给了老太婆子多少钱?”女人静下来,突然问。
周霁佑头都不抬。
她换回方言味道极重的普通话,重复:“我问你,你家给了沈老奶奶多少钱?”
周霁佑拿炭笔的手一顿,这也是她想知道的。
沈飞给她按摩头部的时候她差点就问了,被他一打岔,又咽了回去。
她不说话,女人忍不住又骂,她低头画画始终不理会,对方最后怨气冲天地走了。
傍晚,沈奶奶和沈飞一前一后回到家里,周霁佑拔插栓开门,沈奶奶汗流浃背走进屋,身后院子里,沈飞在打井水洗脸冲脚。
周霁佑跟在沈奶奶身后,说:“奶奶,有一个自称是您儿媳妇的人下午来过。”
沈奶奶从屋檐下的晒条上拽下一条洗脸毛巾,擦汗的动作停住一瞬,扭头问她:“她来干什么?”
话短,周霁佑听得懂。
“她说,您让她帮忙回来拿东西。”
从沈奶奶的反应上来看,这个上门理由应该是不存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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