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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蘼芜有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她喜欢一个太监。
那位曾经权势滔天,覆手云雨的权宦——司礼监掌印太监程英。
哪怕他现在已经没了权势,沦落成了寂寂无名的普通百姓,偏偏她还是喜欢他。
尽管知晓他冷情冷心,心里还装着别的人。
大概是因为人的一生只会有一次真正的心动,而那人又太过惊艳,求而不得,她才会如此念念不忘。
柳蘼芜趴在木窗边,静静看着那个穿着九黎苗人短裳躺在院中摇椅上的男人,又想起那人在暮春雨中昏暗的天光里撑伞微微垂首看向她,凤目无波无澜,俊美的侧脸如琢如磨,宛如神明。
“阿芜姐姐,你又在偷偷看大祭司?”
讲话的小姑娘叫阿兰,是九黎寨前大祭司的女儿,不出意外她本该是九寨的下一任祭司,但在他们过来之后,九黎寨的圣蛊认了程英为主,尽管程英并不愿意做什么大祭司,但九寨苗人认定了能被圣蛊择主便是他们的下一任大祭司。
左右他们也无处可去,便在九寨留了下来。
有种人天生便有不落魄的本事,哪怕成了丧家之犬,只要换一个地方依旧能够活的很好。
这世上再无程英,他现在是九黎的大祭司傅川。
“阿芜姐姐,大祭司虽然长得好看,但你不觉得他很让人害怕吗?”阿兰凑到柳蘼芜身旁,看了一眼躺椅上白而俊美的男人,小声道,“男人还是得像我们苗寨的阿哥们黑一些,壮实一些才经得住折腾,大祭司虽然厉害,可总是病恹恹的……”
柳蘼芜轻声说:“那是因为他身上的伤还未好。”
“都这么久了,大祭司身上的伤还未好吗?”阿兰不解,“可我阿爹说续命蛊早就治好了大祭司的伤。”
“心上的伤会好的慢一些。”柳蘼芜缓缓说道,“不过,总会好起来的。”
阿兰打量着她的神情,总觉得她说这些话的时候那双眼里好像藏了许多忧伤。
“喜欢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一定很辛苦吧。”
柳蘼芜轻轻一笑,抚弄着腕上的银铃:“其实不辛苦,只要一想到这世上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总是开心的。”
阿兰听不懂,不过她扯了扯柳蘼芜的衣袖,悄声道:“阿芜姐姐,我这里有一种蝴蝶蛊,可以让你做一场美梦。”她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大祭司,“你要不要试试啊?”
柳蘼芜看向她指尖翩然起舞的蝴蝶,彩色的羽翼接近透明,美的诡异,在九黎呆的时间长了,蛊术已经不像初次听闻时那般吓人,九黎苗人并非人人都会养蛊,更不会随意便对人下蛊。
柳蘼芜伸出手指,指腹轻触上蝴蝶的羽翼,指尖传来针扎一般细微的疼痛,而后眼前便一阵恍惚,趴在明净如洗的窗沿上昏睡了过去。
阿兰狡黠一笑,抬起指尖,将蝴蝶送出窗外,指使着它飞向院中躺椅上闭目养神的俊美男人。
-
傅川醒来的时候,躺在一间密不透风的屋子里,空气中弥漫着难闻的味道,胯下火辣辣地疼,腿也痛得要命,浑身发抖,嗓子干渴难忍。
他动了动,却发现双手、双腿都被套锁牢牢地捆在躺着的门板上。
黑乎乎的屋内,有人在抽抽噎噎地哭泣,小声喊着“爹娘,好疼,我不要入宫了……”
弄清自己的处境后,傅川在黑暗中露出一抹冷笑,他怀疑自己大概曾做过什么天怒人怨的恶事才会穿成一个刚刚受了宫刑的十岁小太监身上。
熬过饥渴疼痛难忍的三日,黑漆漆的房门被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将床板上未能挺过这三日的尸体拖了出去,而后拔掉了插在他们下面的麦秆,尿如喷水涌出,屋内顿时骚臭味刺鼻。
净身房的太监解开了拴着他们四肢的套锁,而后强压着他们抻腿,每抻一次都痛得心肝碎裂、浑身发颤。
有年幼的孩童哭爹喊娘,惹来净身房太监的巴掌,“你当爷爷们愿意伺候你?若是不抻好了,一辈子都佝偻着腰,直不起身来。”
所以一群刚满十岁的孩子只能忍受这种剧痛,一日抻三次腿,哭的跟水洗似的。
傅川麻木地忍受着这一切,在净身房养了将近三个月后,他和其他孩子被送去了内务府的敬事房学规矩,宫规繁琐,又不能出一丝的差错。
管事太监虽然严厉但是对这群孩子并不算苛待,毕竟是见惯了宫中沉浮,保不准这些孩子中哪个有出息的,将来做上秉笔太监,来日见着了,不求念着这丝情分,好歹能不结怨。
春去秋来便是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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