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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诡异又涌动,众人心思各异。
忽地有人嗤笑了出来——不訾于热油锅里滴入了一滴水,霎时间引爆了所有人情绪,大家不由自主地瞧声音来源看去,却是肇事者之一,那个美貌可人的小娘子,但见她冷眉嗤笑,笑意在睽睽目光下,毫不收敛,反而更加张狂,好像是蓄意让人瞧出她内心多么不耻似的——
至于不耻什么,众人就心思各异了。
林震威面露不愉,声音也带了几分严厉:“不知道这位小娘子所笑为何?”
芸娘又低笑,朝林震威微微敛福,轻声婉转道:“芸娘尚未向王爷问安,却先惊动王爷,心内实在羞愧难安,在此告罪。回王爷之话:芸娘笑可笑之人,笑可笑之事。”
“哦!”林震威挑了挑眉,见她神色镇静,毫不慌乱无措,逐不以一般轻狂女子认为她,反而收起了不悦神色,认真的问道,“不知什么是可笑之事,谁又是可笑之人。”
“芸娘曾给人说过一个故事,不想今日也有幸说与王爷听。故事发生在江南之地,此间一纨绔看上了一订亲女子,纨绔为达目的,乃使人四下散播此女子不贞洁谣言,并且买通人伪作其奸夫,只待对薄公堂,乃可弄假成真,毁其名声。此女子情急无奈之下,乃着嫁衣,自奔婆家,哀陈其情,并关门锁窗,请婆、姑验明正身,所言不假,乃当堂拜堂成亲。我谓此事‘事急从权’——与芸娘现今所遭遇之事,可谓异曲同工。然那女子有急可缓、有权可从,布施此局之人,却不知芸娘乃是毫无名声之人,无急可缓,无权可从,欲陷芸娘于’浪浮、不贞之名,却是未免可笑了,是故芸娘笑可笑之事,笑可笑之人。”
她这种自打耳光又似乎很理直气壮的说话,让众人脸上的表情都怪异起来。刁夫人看了一眼旁边的周夫人,周夫人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学着芸娘不耻的样子,声音轻轻柔柔,却带着刺,“话可不能这样说,不是还有句话叫‘破罐子破摔’?况且,我们二郡王风流倜傥,多少女子爱之若狂,小娘子年轻貌美,与我们二郡王男才女貌,互相爱慕,也是意料中事。小娘子又何须鄙薄至此。”
芸娘微微一笑,朝着周夫人行了一个礼,“敢问夫人贵姓?”
周夫人讪讪的,不是早上才见过?“免贵,姓周。”
“周夫人既知‘破罐子破摔’,又焉不知‘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句?有些人做了人家的妾便得意洋洋,只道人人与她一般心思,却不知道有些人是宁死不从的。芸娘纵容‘破罐子破摔’也摔不到一个贱妾的位份。”
“你!”
这话一出,在场绝大多数人变了脸,只因在场绝大多是妾之流。周夫人更是气得面上青筋暴露,几乎忍不住举手就想掌搁芸娘,太放肆了!实在太放肆了!可看到芸娘清冷的仿佛挑衅“来啊,来打我啊”的眼神,到底存了两分理智,不管怎么说,她背后到底站着一个安阳郡主,那可是王府里独一份的宝贝——于是转而向林震威,哀哀,“殿下。。。。。。”
“你放肆。”林震威也震惊与此种张狂的放肆,不由得在周夫人哀嚎之前怒喝出声。
芸娘又低笑——在场的人现在都觉得她笑得碜人——“芸娘并未指名道姓,这位夫人偏要对号入座,芸娘能如何?王爷言芸娘放肆,此言未免差矣。况且,妾便是妾,即便挂上再高贵的名头也还是妾,这个道理拿到天下人跟前评论,也依旧这个理,芸娘说错了?既然没错,何来‘放肆’之说?再且,别人不知,难道王爷还不知,我若愿为妾,又岂有今日受人围观、奚落之辱?既然主嫌弃芸娘放肆,那便当芸娘放肆吧。芸娘告罪。芸娘叨扰多日,是时候告辞了,在此辞过。”她一副“好吧,我懒得跟你争辩,就当我错了吧”的姿态,把林震威气得仰倒。芸娘转而对卫王妃道:“我有随来仆人五人,还请王妃遣人通知,与我离去。谢王妃照顾,芸娘永生不敢忘。”说完微微一福,转身就要离去。
卫王妃看了一眼明显有点呆眼的林震威——他恐怕做梦也没想到有人敢如此对他吧?出言阻止,“王爷并非此意,芸姐儿何必一时意气,总得调查个清楚,还个你。。。。。。说法。”“清白”二字,她实在说不出口。
“芸娘被一小宫人声称郡主相邀引至此,芸娘觉得王爷回府之际,郡主断无招待我于此荒僻处之理,故而惊觉欲逃,却被人砍晕,此外事不知。王妃欲还我说法,可遣人送二人头颅与我,此恨可消。”她说得淡然,却教人心下惊悚,只道此人看着美貌可人,却是个心狠手辣的。
“至于其他。。。。。。”她说“其他”,顿了顿,似乎意有所指,却又不明说,更叫人心惊,“乃王府家务事,芸娘实在没兴趣。芸娘告退。”
她这么说,卫王妃也无话可说。一时间竟然无人出声,林欣妮急得频频看她母亲刁夫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计策不该是这样的,明明是他们被“抓奸在场”,林晋安迫于压力不得不娶这个名声败坏的女人,最后变成所有人的笑柄——
为什么变成这样?跟想象中一点也不一样好吗?明明是她的致命缺点,怎么却变成了她的“优势”?仿佛她没了名声就可以为所欲为似的,连他父王也拿她没有办法——
简直毫无道理!
芸娘走了两步,忽然回头,笑得惊艳动人,“惊扰了这位夫人,心下实在不安,此簪子也勉强值百金,权当给夫人买安神药费用吧。”说完从头上拔下一支金簪,态度轻慢的扔在了柳夫人所卧床前——
所有人再次震惊了!她竟然敢挑衅至此!
林震威更有一种“荒唐”的感觉,至于是她太荒唐,还是自己被震慑了太荒唐,一时难以分清。
芸娘不理会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转身悠然离去,祈云这才从震惊的云雾里回神,尖叫一声,“芸娘——”
那声音刺得众人耳膜生痛。一直想发作的林欣妮再也按捺不住了:她连父王都得罪,她完了。上前一步拦住芸娘,“站在,你好大的胆子,竟然侮辱我父王!你该死!”
芸娘奇怪,“我哪里侮辱王爷了?”
“难道我们堂堂王府连几剂安神药也买不起,要你区区一个簪子?这不是侮辱是什么?”
“王府富贵与我何干?我不过聊表心意罢了。况且,恰恰与你所言相反,我乃是出于敬重王爷,我知此夫人乃王爷爱妾,方有以簪为药银之举。譬如换了惊扰了这位小姐你,我是半文不会出的。”
“你——”林欣妮气昏了,这个女人太嚣张了,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待她,就连卫王妃也没有。“既然你如此不屑我们王府富贵,又何必巴巴的黏在我们王府年年往我们府里送礼,真是当了婊_子子又要立牌坊。”
“啪!”
芸娘笑着轻描淡写的就甩了一巴掌过去。
所有人再再次惊了,林欣妮更是呆住了,迟疑的迟钝的捂上火辣辣的脸蛋,好半晌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瞬间尖叫破屋顶,“你敢打我?”从来没有人打过她,从来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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