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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世子猛然惊醒,额上冷汗淋漓,不知是伤口痛的,还是被梦惊的。
三更的梆子声传来,他转头看去,夜风下树影婆娑,映在窗上仿佛幢幢鬼影。
屋里留了盏夜灯,只有一个丫头睡在脚踏上,安安静静。
趴了一晚上,屁股很痛,口很渴。他想挪一挪,结果只翻了个身,就摔下去。
“啊!世子!”那丫头惊醒了,连忙扶他起来,可又扶不动,只得喊人。
外头守夜的丫鬟们涌进来,点起灯火,围着他七嘴八舌地问候。
康王世子脑袋都炸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讨厌女人。
“都闭嘴!”他哑着声音斥了一句,目光扫过这些莺莺燕燕,问,“世子妃呢?”
他伤成这样,她居然没在这守夜?
安静了一瞬,还是那个叫碧枝的丫头反应快,回道:“世子妃去看小公子了,世子爷稍等,奴婢马上去禀报。”
康王世子沉着脸没吱声,丫头们乖觉地散开来,叫人的叫人,倒水的倒水,擦汗的擦汗。
过了一会儿,世子妃来了。
她只穿了薄衫,发髻已经拆了,显然先前就歇下了。
康王世子看在眼里,怒在心里。
这个女人,他都已经接受她婚前不贞了,她竟没半点感激,根本不把他放在心上。
“你去了哪里?”
世子妃摆手让丫鬟们退下,然后亲自喂他喝药。
“阿建听了旁人的风言风语,以为你活不成,哭个不停,方才好不容易哄下,就陪他睡了一会儿。”
阿建是他们的嫡子,今年才六岁。
康王世子咽下药汤,哼了一声。
世子妃也不多解释,待他喝完了药,才问:“出了这么多汗,可要擦一擦身子?”
已经过了端午,天气正热,康王世子敷了药,身上又是血又是汗,更不舒服,默不作声算是同意了。
世子妃转身正要叫人,却听他问:“父王呢?”
世子妃顿了一下,回道:“都这个时辰了,父王想是睡了。”
康王世子没再说话,任由她叫来侍婢,一番擦洗,被褥一并重新铺了。
待他清清爽爽趴回去,世子妃挥手叫人退下,自己坐在床头,慢慢给他打着扇。
“夫君生气了?”她缓缓问。
康王世子看着里侧,嘴唇抿得紧紧的。
过了会儿,他才哑着声说道:“你说,在父王心里,是我重要,还是老六重要?”
世子妃手中的扇子顿了一下。
“我今日丢了这么大的脸,又受了这样的伤,父王竟一眼也没来看过。”
沉默片刻,世子妃柔声道:“他不是帮你解决麻烦了吗?现在你不用离京了,等养好了伤,想必风波也过去了。”
照她说,父王没跟他算总账就不错了。这事谁惹出来的?被逼回京收拾烂摊子,还指望给好脸色?
可人的本性,就是推卸责任。康王世子不会想着自己的错,只觉得处处不公。
明明他做了那么多事,却叫老六白捡了一个皇位。
明明是他一直陪在父王身边,父王却把最好的东西给了老六。
今天这顿杖刑,仿佛打醒了他。
父王根本不在乎哪个儿子当皇帝,只要老六在,自己永远都别想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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