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
并非虚无,而是某种粘稠的、仿佛能吞噬一切感知与时间的绝对沉寂。
不知过去了多久,或许是一瞬,或许是永恒,一丝微弱的意识如同沉入深渊的气泡,艰难地向上浮起。
痛。
撕裂灵魂般的剧痛率先回归,并非来自某个具体的肢体,而是源于思维本身。每一次试图凝聚念头,都像是用生锈的锉刀在脑髓上刮擦,引发阵阵眩晕和难以忍受的抽痛。
我是谁?
……易修。
……爆炸……
……锅炉房……
零碎的记忆碎片伴随着剧痛闪烁,非但不能拼凑出完整的图景,反而加剧了痛苦。
“呃……”他发出一声无意义的呻吟,却连自己都听不见。听觉似乎被剥夺了,或者,他的发声器官根本不存在。
他试图睁开眼,眼皮却重若千钧,或者说,他感觉不到“眼皮”的存在,只有一片永恒的、令人窒息的黑暗。
我……死了吗?
这就是死亡后的世界?无尽的痛苦与孤寂?
绝望开始如同冰水般浸透那刚刚苏醒的微弱意识。
就在他的意识即将再次被剧痛和绝望击碎,重新沉入那无边的黑暗时——
一点光。
极其微弱,仿佛宇宙初开时的第一缕星芒,突兀地刺破了浓墨重彩的黑暗。
那光很淡,带着一种清凉、柔和的气息。它缓缓飘近,无视了空间的阻隔,轻轻触碰到他无法感知的“身体”。
刹那间,难以言喻的舒缓感流遍(意识)的每一个角落。那撕裂般的头痛奇迹般地减轻了一丝,虽然依旧存在,却不再是无法忍受的酷刑。
那点微光如同最温柔的溪流,缓缓融入他的意识核心。
紧接着,第二点光出现了。
这一缕光呈淡金色,带着一丝暖意和某种坚韧不拔的意味,它靠近的方式更为直接,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先前那点微光留下的痕迹。
头痛再次减轻。
随后,是第三点、第四点……
各色的光点开始从四面八方浮现,如同被某种力量吸引,又像是这片死寂黑暗中原本就存在的精灵。它们颜色各异,有的炽烈如红宝石,有的深邃如蓝晶,有的生机勃勃如翠玉,有的厚重沉稳如褐岩……
它们不再像最初那点微光般温柔,而是带着各种不同的“性格”:有的灼热,融入时带来短暂的刺痛,随即是更强的韧性;有的冰冷,融入时仿佛冻结思维,却又带来极致的清明;有的狂暴,几乎要再次将他的意识撕碎,却又在最后关头赋予其某种狂野的活力……
过程并非全然舒适,甚至伴随着新的痛苦和冲击。但这些光点的融入,像是在修复他那濒临崩溃的意识,又像是在对其进行某种难以理解的改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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