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岫记得谢瑜安在教导宫中规矩时曾反复告诫过他,随意窥视圣人龙颜是大罪。
初听这道规矩时,他还偷偷地想,那些近身服侍的宫人以及妃嫔娘娘们即便和陛下朝夕相处,岂不是也并不清楚圣上究竟长得是圆是扁。
而今晚在千岁殿宴饮的这些王爷公主、朝臣命妇们或许也和自己一般,压根不知皇帝是俊是丑。
这想法着实大逆不道,云岫只敢一个人偷着乐,他脸上藏不住事,嘴角一扬,颊边就现出两道梨涡,顿时笑靥如花,娇憨可爱。
他却不知,在他暗暗编排皇帝的时候,对方的目光穿过十二旒正落在自己脸上。
谢君棠百无聊赖地斜倚在御座上,近些年,像今晚这种宫宴,过去他最多也只是露个面略坐一坐就走,只是今时不同往日,方才当他在高处坐定,目光在底下众人低垂的后脑勺上倏忽掠过时,不过几眼就在一堆锦衣华服之中瞧见了一件熟悉的旧衣。
那是他年少时曾穿过的旧衣。
当初他还只是个可有可无,同母亲一道被幽禁在冷宫中的先帝幼子。
在他十一岁那年,因亲儿子当了皇帝又恰逢自个儿四十大寿,顾太后万事顺遂,心情颇佳,竟大发慈悲地放自己出来,又命针工局赶制了新衣以便自己在千秋节上能穿。
宫里的人都是捧高踩低的人精,见他是从冷宫出来的,多年无人问津,隐形人一般,差事上就未用心。
新衣上面既无皇子规制的龙纹图样,连用料、手艺也是极尽敷衍之能事。
新衣肥大不合身,像个斑斓的口袋松垮地罩在身上,他穿上这身衣裳,连走路都走不好,又有居心叵测的人为了让他在顾太后寿宴上当众出丑,故意踩他衣摆,害他跌得鼻青脸肿。
顾太后见了当场发作,要治他一个御前失仪之罪。
危机关头,若不是他急中生智,借口效仿古时老莱子彩衣娱亲,一顿廷杖是怎么也免不了的。
可当时在场对他指指点点,奚落嘲笑的人又岂会想到,在不久的将来,帝都竟会骤然风云突变,血流成河。
大太监冯九功冯公公见圣上望着一隅出了许久的神,便小心翼翼地唤了声“陛下”
,并无声询问是否要摆驾回宫。
谢君棠从久远的思绪中抽离,殿中珠歌翠舞,灯烛辉煌,把云岫那张唇红齿白的小脸照得犹如金玉珠玑,这位践祚多年的皇帝说了自迈入千岁殿后的第一句话:“这是何人?瞧着有几分面善。”
他自然知道穿着那身旧衣的少年就是今晚那个躲在水缸中掉眼泪的哭包,只是当时云岫只说自己是来赴宴的,并未明说他是跟谁进的宫。
实际上谢君棠也没太大的兴趣去了解对方是哪家的子侄,现下不过是随口一提罢了。
可冯九功却是个再细致周到不过的人了,陛下的随口一问,他是万不敢敷衍了事的。
因他是在皇帝御极后随侍左右的,并不清楚旧衣一事,他顺着皇帝的目光眯着眼望去,甫一见到云岫那张格外扎眼的漂亮脸蛋,不由地一愣,暗道陛下怎么突然对个陌生少年感兴趣了。
云岫脸生,冯九功也不认得,他便顺手招了个小内侍去悄悄打听。
小内侍办事很利索,没多久就回来了。
冯九功与他耳语了一阵后,才凑到谢君棠跟前回禀,“打听清楚了,那位小公子是庆顺郡王世子的未婚妻,名叫云岫。”
边说边在手心里一笔一划地写出来,好叫皇帝知道是哪两个字。
说完云岫身份后,冯九功又把开宴前谢瑜璿几人之间的龃龉都事无巨细地抖了出来。
“云岫?”
谢君棠没去管那些口角争锋,只念叨了一遍这个名字,“他就是谢瑜安要娶的那个男妻?”
冯九功道:“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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