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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及此,裴烁已经大汗淋漓,脚步虚浮,如同生了一场大病。
她看着他慢慢靠在墙边喘气,盯着自己的鞋尖发呆,他似乎想竭尽全力平复心情,
看到他这样,纪年也于心不忍。可是她当时也用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接受原来父亲不爱自己这个事实,像是剜开了一个巨大的毒瘤,鲜血淋漓却终于得到了解脱。
无法原谅,却也放过了自己。
不是自己不配为他的女儿,是他不配为一个父亲。
看他的呼吸渐渐恢复了平静,鬓角的湿漉漉也风干,只依旧拧着眉怔愣地看着前方。纪年走到他跟前,慢慢地说:
“阿烁,生而为谁的子女我们没有得选,但未来要成为怎样的人、选择怎样的路,我们可以做主。而这些年来你做得很好,成为一个品行端正、有思想、有担当的男人。”
她忍不住抬起手来想要抚平他眉间的“川”字,却在他抬眼的瞬间似乎觉得不妥,指尖快触碰到了却生生压下去。
然而没想到他靠着墙的背突然挺直,整个人微微前倾,她手指收不及,一下扣住了他的衣领,将他朝自己的方向一带。
他的鼻息温温地贴在她的额间,而嘴唇就这么轻轻地触在了她右眉那一道浅浅的疤上。
有什么在腹部胡乱扑腾,撒了一地金粉,全身立刻像过敏似的烫起来,哪哪儿都痒。
她条件反射朝后撤,却被他的大手先一步按住后腰:“别再离开我。”
两人贴得更近了,她快要吻上他的喉结。
纪年觉得自己脑子里哗啦啦翻页动画似,自动播放着不同的动作,却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下一步。
是不是应该,推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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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不是应该,转身跑。
要么还是,来个过肩摔?
……
那书页渐渐化作一团浆糊,像头顶那一片湿漉漉的云,越压越低。
她实在想不动了。
“给你听点东西。”
他的声音沉沉地拂过耳边,她还没来得及回应“好”或是“不好”,一连串的对话便从他的手机里缓缓传来。
“您今天找我来,不是应该直接两百万甩我脸上吗,电视里都这么演,不是吗?”
“笑话,我怎么甘愿留在囍帖街?我才不要像我妈,一辈子死抱着这条街不放。”
“钟太太,我不缠着你儿子,你不揭穿我,大家都得偿所愿。”
“反正我,一点都不喜欢裴烁。”
……
久远的回忆袭来,陌生得像是听着别人的对话。
这是她的声音吗?这是她说过的话吗?这是她演过的戏吗?
她可真狠心啊。
“年年,到底哪个你才是真的呢……”他想紧紧将她箍在怀里,再也不撒手。可是却似乎对眼下突如其来的暧昧与亲昵感到情怯,身体反而微微地离了半厘,声音嘶哑而惆怅:“所以现在是……同情我吗?”
她一愣,仿佛在自己胸腔里听见一声声久远的回音,那些泛起的涟漪如同两人在墙上交叠的影子,一圈圈地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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