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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光线问题,盲看不清弥忒狄托的表情。
他啧了一声,暗淡的双眸里弥忒狄托的倒影如此耀眼,他仍记得吾主唤醒他的那一天,他隔着红色的湖泊看见了祂的模样,他的心里就涌现了一种名为嫉妒的渴望。
一种想把祂,他的半身,一口、一口嚼碎了吃掉变成祂的渴望。
但他失败了,被塞进了一具陌生的身躯。
“所以这一次……你打算怎么处理我呢?我亲爱的半身。”盲仰起头,他语气亲昵,说出来的话却带着十足的讥讽,“让我想想,你没有马上把我杀死,该不会是意识到自己曾经有多愚蠢了,打算让我向吾主介绍你吗?”
弥忒狄托灿金的眼眸眼底闪过一抹挣扎,明明祂已经获胜,只要杀死盲就可以结束一切,可为什么祂心里没有一丝获胜的喜悦,只有无尽的不安。
在此之前,祂脑子里想的都是打败盲,可现在,当祂确定胜利后,祂反而茫然了。
是杀死他比较好?还是封印他比较好?是现在动手更好?还是带回去让太阳神彻底消灭更好?
失去了预知命运的能力,弥忒狄托好似也变成了芸芸众生的一员,在那无法确认的岔路口,畏惧着命运的重量。
没有谁比鱼了解水,所以最恐惧洪水的也恰恰是鱼。
失去了预言的弥忒狄托就像离水上岸的鱼,当祂意识到当下的选择无法看见结果,祂也可能无法承担选错的后果时,才后知后觉有了缺水的窒息感。
恐惧。
这迟来了太久的情绪,如肆虐的杂草疯狂的占据了弥忒狄托的思维。
如果科技侧的科学家在这里,一定会感慨一句:“哪里是迟来的恐惧,分明是迟来的疯狂。“
所有深度接触过未知生物的人都会染上名为疯狂的病症,当你以为自己是那个逃过病症的幸运儿时,殊不知它只是被隐藏了。
疯狂潜伏在某个细胞之中,只会在某个恰当的时候展露自己的獠牙。
被原一直接污染,还与等级最高的眷属对战这么久,哪怕是神也无法逃脱这份污染,只是因为神明强悍的身体而迟来了许多。
盲被命运之河死死压住,这些金色的河流就像一条条锁链,将他牢牢的锁在半空,可即使如此,他也没有半点落败的恐惧,他眼珠子一转,像读懂了弥忒狄托的沉默,猛地高声道:
“还是说——失去了预言的你,也变成了胆小鬼呢?”
“咻!”
标枪擦着盲的脸颊飞过,在他脸上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鲜红的血争先恐后的从里面涌出来,盲却爆发出如雷的笑声。
他笑得整个身体都在颤抖,连带着绑住他的命运之河都被他带动得发出“哗哗”的浪花声,身躯被挤压得变形,将他的讥讽无限放大:“弥忒狄托!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把你的身体偷走吗?那可太抱歉了,我现在对你的身体已经不感兴趣了!”
祂将他彻底的分割开来,于是他不再想成为祂。
他是独属于吾主的眷属,而非下一个弥忒狄托。
盲狂笑:“弥忒狄托!你早就死了!”
死在了失去引以为傲的预言那天。
话音刚落,盲就如烈日下捧出的一掬白雪,身体迅速枯萎在金色的河流之中。
金色的河流失去目标后逐渐变淡,不远处却有震耳欲聋的汹涌河水犹如千万匹战马奔涌而来。
“哗啦——哗——哗哗——”
如雷般浑厚的波涛声中,一根漆黑的鸦羽吸引了弥忒狄托所有的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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