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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的谢默司已经夜泳完,正准备洗个澡就睡觉,所以难得穿得随意了点,全身只穿了条宽松的黑色长裤,一边闲庭信步地走着,一边用毛巾擦拭着金棕色的潮湿头发。
横贯整个肩背的雾尼神鸟刺青,随着他抬手的动作,像是下一秒就要吐着热焰从舒展挺拔的腰背振翅飞出。
他惊诧地看着来到泳池旁的阿缇琉丝,后者没有打伞,也没有穿鞋,雪白漂亮的脚就这么踩在漆黑冰冷的石砖上。
他几乎是下意识地蹙起长眉,所有询问的话语还未来得及问出,站在谢默司面前的雄虫就对他露出一个清丽的笑容:“陪我游一会。”
说完这句话后,阿缇琉丝没有去等他的回复,只是自顾自地褪去睡袍,然后走向泳池将自己浸入冰冷的池水,随着他逐渐下潜,那具漂亮修长而富有力量感的躯体也渐渐消失在水面之下。
零下十几度的天气阿缇琉丝尚且不惧,这点寒意又算什么,只是谢默司怜他爱他,所以总担心他着凉罢了。
而现在他不需要这些关心。
他只是迫切想听到来自另一个人的、蓬勃有力的心跳声,而这个人是谁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
感受到周围水面泛起的涟漪,他知道谢默司还是走进了泳池,如他所希望的那般平静无声地陪伴自己。
在突发而起的、无法捉摸的孤独面前,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这个雌虫却再一次表现出理解与包容。
他似乎总能理解阿缇琉丝在想什么,而在理解之后,又用温和成熟去包容年轻雄虫的一切想法和行为。
“假如不可避免的死亡将在明天到来,那么今晚你会做什么?”
看着池边洁白美丽的郁金香,阿缇琉丝轻声提出一个问题。
这个问题的标准答案是——
做每一个平常的夜晚都会做的事情。
因为对于我而言,没有不可避免的死亡。
塞缪尔大帝就是这么回答自己的好友的。
在塞缪尔还是王储时,已经谋划了一场刺杀的好友,还是忍不住犹豫着在行动的前一天问了他这个问题。
谢默司知道标准答案,却说着截然相反的话。
他温柔地看着阿缇琉丝:“我会做曾经每一个平常的夜晚,都没能做到的事情。”
“为了不留遗憾么?”
“为了不惧死亡。”
英俊成熟的雌虫坦诚地展露对生存的眷恋,他始终认为爱惜生命是一种美德,“那些没能做到的事情,既是活下去的动力,也是不惧死亡的理由。”
被他认为是美德的品质,却曾在阿缇琉丝离世之后被他彻底抛弃。
安静的雨夜中,美丽的雄虫没有再对这个答案做出任何评价。
他静静聆听着雨点滴落水面的空灵响声,整座城市的花草都在这场春雨中疯狂生长。
长久的静默之后,他突然感叹:“如果能再听到那首舞曲就好了。”
前世他已然知道蔷薇花架下那次未曾见面的相遇,而如今突然涌上来的感叹究竟意味着什么,连他自己也想不清楚。
阿缇琉丝不愿深思,所以这句话本该只是一闪而过的呢喃。
可偏偏谢默司听清了这句话,于是他留下一句等我,便干脆利落地从泳池中起身,然后步伐急促地走向音乐房。
对于雌虫强悍的力量而言,搬动一台实木立式钢琴简直轻而易举,或者说当初摆放这台钢琴的初衷就是如此。
所有恰到好处的理解与领悟,都是他在阿缇琉丝看不见的角落里,挖空心思地有备无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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