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反应过来,喻衡已经把这件衣服凑到鼻尖,嗅了一口,有很熟悉的洗衣粉味。
他跟周维轻在一起第一年识破了那股味道的来源,因为周维轻洗衣服很舍得放洗衣液,偏偏喻衡很喜欢这些清洁剂的味道。
察觉到自己在做什么,喻衡立即把衣服放下,三下五除二穿上。
他双手撑在桌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头发草率擦了两下,还往下面滴着水,周维轻的衣服在他身上有些大,领口很松和,估计这段时间自己是瘦了些,锁骨间的凹陷很明显。
你到底在干嘛,他教训镜子里的人,有点志气。
这已经是他今天第三次鞭策自己。
在角落里找到了电吹风,喻衡胡乱把头发吹了两下,整理好心情走出房门,却没见周维轻。
这房子一共就两层楼,每层楼面积也不大,喻衡四处望了两眼,就在二楼一个勉强成为露台的地方看到了周维轻。
他背对着坐在一个简陋木凳上,右手揣着根烟。
不知在想什么,一动不动,良久抽了一口,烟圈从鼻息里溢出,在无风的夜晚里围绕着他,久久不散。
月亮高悬在头顶,一点微弱的光晕洒落下来,他的影子像一颗长钉刺入地面。
那烦人的情感又卷土重来。
喻衡心里辨析得很清晰,不该上前,不该开口,不该心软。
但不听话的情绪就是凌驾在所有逻辑之上,将理性的一切视若无物,声音仿佛穿破肺腑而来——可是现在的周维轻看起来很孤独。
抵挡不了第一次,就抵挡不了的第二次,喻衡脚步很轻地走到他旁边,跟他一起望着前面荒凉的土地:“你想什么呢?”
“没什么,”周维轻低头弹了弹烟灰,“那天入殓时别人在说,人临死前自身有征兆,与之有关联的人也有感知,我以前从不信这些说法。但突然就想到,那回录音完我还跟你提过周文,说只有他和你给我过过生日,前面十来年,我可能都没提过他半句。”
“你难过吗?”喻衡问。
“也算不上,”周维轻想了想说,“至少原本是没什么情绪的,不过我到这儿的时候,周文还没咽气,在卫生院里,那晚上回光返照,跟我爷爷,跟他女人,都支支吾吾嘟囔了几句,看到我反应很久才认出来。”
“跟你说话了吗?”喻衡继续问。
“嗯,”周维轻点了点头,“他说不了太长的话,只说对不起我。”
“但他也没来找过你。”喻衡说。
“人都有点骨气,走了哪有回来的道理,”周维轻笑了声,“连我爷爷都不肯找我要钱,他更不会主动联系我了。”
终於起了点风,两人的衣摆随着风浮动。
“你恨他吗?”喻衡突然又问。
“以前真不觉得,可能我妈的反应太平淡了,导致我对离开没什么实质性概念,就算没有人给我过生日,也只会觉得,这才是常态,以前只是意外得到的幸运罢了,”周维轻垂下眼,“但最近倒有点埋怨了。”
喻衡不解,转过头望
着对方:“为什么?”
这次周维轻没有立即回答,等到下一阵风来时才说:“因为我会想,如果他不走的话,我是不是会成长得稍微完整一点。”
喻衡看着周维轻,他的睫毛也在风里轻微晃动。
“会不会稍微有人情味一点,不那么自我沈浸,会不会稍微贴近一个正常的爱人,”周维轻继续说,“就不会让以前的你这么难过。”
他也转过头来回望喻衡。
风把喻衡鬓角的头发卷到了鼻尖上,周维轻用不拿烟的那只手替他拂开了。
喻衡又听见了一声似有似无的“对不起”。
喻衡觉得视线也变成了一种沈重的固体,因为他忘了眨眼,也忘了移开目光。
直到周维轻一点一点靠近,挡住了所有光亮,很轻丶很轻地在自己的眼角,落下了一个吻。
而喻衡在胸腔里围困一天的情绪,终於在身体里四散开来,凝聚成眼眶里姗姗来迟的一滴泪,刚好融进周维轻的唇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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