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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地窗外孤悬一轮明月,在几近混于一色的墨蓝天空与海面上,倾泻下一抹金黄,仿佛深色背幕中一笔明亮的油彩,衬照出两个起伏而交缠的身影。
……
……
何初三停下动作,强忍冲动,亲吻安抚他汗湿的眉眼,等他高潮余韵过去。
他在床事上从来都是这样竭尽所能地温柔忍耐,甚至丝毫不顾及自己的欲望,一心观察和体味着夏六一的感受,不想令夏六一感觉到丝毫的痛苦与逼仄。而夏六一对性事一无所知,以为自己只要积极主动地索求,以补偿和献祭一般的心态向他毫无保留地开放身体,就能最大程度地令他感受到欢愉。
这样不对等的性爱关系,就像他们之间其实并不对等的感情付出,而他们都没有察觉和在意。他们互相深爱着彼此,这是毋庸置疑的,他们都以为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就能忽视平静海面下的暗涌,忽视似有若无的伤害与隔阂。
……
……
休息片刻后,他们在落地窗前站着又做了一次。夏六一双手抵着光滑的玻璃,被深埋在体内的何初三和窗外呼啸的海潮声勾出了满身心的碧波浪荡,对着夜潮翻涌的海面放肆地高叫,摇摆着圆翘的屁股向后迎合着何初三的冲击,湿润的唇间喘出的雾气湿花了大片的玻璃。
何初三站在他身后,一边喘息着律动,一边忍不住抚摸着他背上的虎斑猫,温热的手指顺着他那汗湿而微凉的肌肤,顺着紧绷而光滑的肌理曲线,从猫脊一路抚摸到猫尾,在他小巧诱人的两个腰窝处来回徘徊。
他在黑暗的小巷中捡到了、诱拐了一只野性而寂寞的大猫,饲养它,陪伴它,安抚它,疼爱它。而它也爱他,舍不得他,只向他露出自己最柔软的腹部,只让他看到自己最脆弱的伤痛——却依旧不能全身心地属于他。
它的心里在想着什么?它在为了什么而豁出命去?他还要见到它这样奄奄一息、重伤虚弱的模样多少次?
何初三的心里一阵难熬的苦涩,忍不住向前贴近了夏六一,胸膛贴上他的后背,两人毫无间隙地贴合在了一起。他不知道夏六一能否感受到他此时疼痛的心跳。
夏六一转过头来与他蹭磨着脸颊,喘息着轻吻着他的眉角、鼻梁。
何初三看着他的眼睛,在心里道,“我爱你。”
夏六一吮咬住了他的唇瓣,逼近高潮的眼中泛着水意,在心里道,“都给你。”
……
夜已深沉,他们对坐在双人浴缸中,有一搭没一搭地朝对方撩水,懒洋洋地闲聊。夏六一下午时给阿南打去了一个电话,得知秦皓的伤势大有好转,而崔东东那边已经连连叫苦叫累、催着大佬赶紧结束私奔回去主持大局了。两人商量着再过几天便回佛统,跟大家汇合后一起回香港。夏六一临走前还想带何初三去普吉岛玩玩,决定明天一大早便动身,抓紧时间赶往普吉岛,最后浪上一浪。
何初三听闻明天一早要启程,索性便从浴缸中坐起来,想出去收拾明天的行李。他将已经泡软的芒果香皂扔给了夏六一,再三嘱咐他不能久泡背后的纹身——原本纹身师傅就交代需要等明天一早脱壳了才能碰水。
夏六一巴不得赶紧把这只丢人现眼的猫给泡没掉,敷衍地答应了几声,这便催着他赶紧走走走。
何初三湿漉漉地从浴缸中爬了出去,披着一张大浴巾,敞着阿四在屋里走来走去,捡夏六一到处乱扔的衣裤、吃了一半的零食、带回去作礼物的各种当地特产,将它们收进行李箱内。
行李箱底有一件夏六一的外套,因为之前的翻捡而有些凌乱。何初三将它从箱底拉扯了出来,想重新叠好放回去,冷不丁摸到衣服里一张硬硬的东西。
他疑惑地在衣服口袋里摸索了一番,从隐蔽的内袋中,摸出了一张照片。
黑白照片已经泛黄,看背景装饰和人物的衣着,约摸也有快二十年了。瞧着像是旧时的照相馆内,三个三十来岁左右的男子勾肩搭背地站在一起。其中一人十分脸生,有一些泰国当地泰族人的面相;还有一人五官形似青龙;另一人一时看不出来,但也有几分眼熟。
他将照片翻了过来,神色突然一僵。他竟然看到了一行熟悉的笔迹,与骁骑堂那本账册最开始几页的笔迹一模一样。照片背后用中文写着:
K,威,杰
金兰之交,义气长存
18。12。1973
他一下子想起了那本账册中最初始的第一条记录,所有骁骑堂黑暗交易的源头:
7。3。1974
K,威,杰
1,587,000
——正是同样的三个代号。这张照片中的三人,应该就是第一条记录里的三人,形似青龙的那人很有可能就是青龙的父亲,而另外两人是他的同伙。他们在1973年的12月拍下了这张照片,纪念兄弟友谊,又在三个月后,达成了一单价值158万的大生意。也正是这笔在当时来说的巨款,成了骁骑堂的发家之财。
——夏六一为什么随身带着这张照片?连出来游玩也不离身?这跟他来泰国、跟他的重伤、跟小马之死有什么关系?上面的那个泰族人是谁?另外一个香港人又是谁?
……
夏六一泡在大浴缸,哼着小曲把玩着那只鸡巴香皂。冷不丁何初三打开浴室门走了进来,身上披着一件睡袍,沉默不言地走到水池边洗手。
夏六一没抬头看他,随口道,“行李收好了?”
何初三没有答话,细致地洗干净手,走到浴缸旁,从架子上取了一条大浴巾,平静道,“你泡太久了,出来吧。”
他伺候着夏六一冲掉身上的泡沫,擦头擦身,用浴巾裹着他将他送回床上,又找了一条内裤给他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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