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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沙罗国的使者下车,忽然做惊人之举,怀真见是如此情形,不及多想,忙将她扶住了,口中道:“使不得!”
原来先前唐毅是礼部尚书,怀真自也明白些国使之事,知道若是出使外国,使者便是一国的颜面,万不可有一丝闪失。
沙罗先前败于唐毅之手,使者来朝,倘若是拜跪本国皇帝,倒也罢了,若是对别人,可是万万不能的。
两人手挽着手,对面相看这会子,怀真早也认出来面前的是何人了,竟然正是昔日代替应玉和亲的秀儿!如今已经被封为怀秀公主。
也怪道让怀真一眼没认出来,这许多年过去,秀儿的容颜、气质都跟先前大为不同,俨然换了一个人似的。
然而怀真做梦也想不到,沙罗的使者竟然是昔日相识之人。
秀儿被怀真扶住,才也站住了,只紧紧盯着怀真,情难自已,眼中便有泪涌出。
此刻跟随车驾的舜国礼部接引众人到了跟前儿,虽知道沙罗使者是怀秀公主,却想不到、竟跟怀真如此亲厚!
当下众人笑着,道:“使者不如先进宫面圣,横竖要在京内留三个月,稍候再跟永平郡主叙旧也是好的。”
怀真便也柔声道:“且快先去罢,回头咱们再细细说话。”
秀儿点了点头,却仍是禁不住,便把怀真抱了一抱,在耳畔轻声说道:“这许多年来,我在那万里之外,心底最牵挂的人,便是姑娘了。”
怀真闻听这话,不由也湿了眼睛。
秀儿将她放开,先送怀真上了车驾,才自个儿也返回车上,各自离开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只说秀儿去后,李贤淑因不知端倪,便先派了丫鬟来打听详细,怀真不愿仓促说及秀儿之事,便索性随着李贤淑先回到贤王府。
李贤淑自先叫人把安品带回去,洗漱更衣安置。
娘儿俩入内之后,屏退众人,怀真才同李贤淑说明这沙罗国的正使乃是秀儿之事。
李贤淑听罢,受惊匪浅,出了半晌神,却又感慨说道:“阿弥陀佛,真是想不到,那丫头,竟会有这等造化,这可也算是她苦尽甘来了。”
更想到同样是今日,应老太君是那个样,秀儿却又是这个样儿,岂不叫人心底感触?
李贤淑叹了几句,忽然又道:“可见她先前受的那些辛苦,都不过是老天爷给的磋磨罢了,倘或当时她熬不过来,就那样死了,又或者她是个没心肝的,自然不会甘心替了玉儿……不管哪一样儿差了,也不会有今日的风光了呢。”
怀真听了这句感叹,若有所动,便点头笑说:“娘说的对,这只怕是各人命中的造化。”
两人正说着,见兰风从外回来,进门笑道:“你们可知道,沙罗国的使者来了,你们再猜不出是谁,方才我在殿上见了,还以为是眼花了呢。”说着,又笑看着怀真。
李贤淑同怀真笑着对视,起身迎了兰风:“你还在梦里呢,你没见着人的时候,我们就已经见过了。”说着,就把今儿在路上跟秀儿相遇之事同兰风说了。
当初秀儿之事,起起伏伏,那丫头也是命苦,几番生死到了如今……兰风回想往事,当初一念之差,秀儿的性命就没了,哪里想到日后会有这许多造化。
李贤淑便又把应老太君跟安品之事同兰风说了,道:“安品很不该沦落到那个境地,因此我做主讨了她回来,你会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呢?”
兰风早就连连点头道:“哪里的话,我尚且要赞服呢。”
两个人对应老太君去世之事,却也都不多提,不喜不怨,按例行事,只当是寻常不相干的人家罢了。
此刻怀真见事情妥当,便起身欲回唐府,兰风忽地又道:“对了,另有一件事你们必然不知道。”
李贤淑忙问究竟,兰风才道:“小绝自请为海疆使,皇上已经准了,这一次毅儿出京,他也要同往的。”
李贤淑大惊:“小绝也要去海疆?这……”想到他的身子那样,不觉又且意外又是担忧。
怀真却一声不响,只面色淡淡的。
兰风对李贤淑道:“年轻人志在四海,倒是好的,我看小绝为人,虽然无可挑剔,但总也觉得他身上自有一股郁结之意,倘若出去历练历练,能开阔心志,对他竟是好的。”
李贤淑听了这话,便叹道:“我又何尝看不出来?那孩子是个有心事的,然而他才好了不多久,又跑出去,别有个不妥当。”
兰风笑道:“你瞧瞧你,他既然如此说了,凌府众人自然也都答应了,你却又操心起来。横竖是孩子自己所选的路,小绝又不是个没数的,你只留意,在他们出京前,索性在府内安排一场,也算是给他践行。”
兰风说罢,点头又叹:“当初我还是那样褴褛不得志的时候,小绝就对我忠心不二的,后来落难,他都从未有背弃之意,世上人多喜锦上添花,似这种雪中送炭的有几?我这个弟子收的真是不差,这一次他出京,倘或也跟毅儿似的,建些功绩,也算是得报凌云志,不负少年头了,只为他叫好就是。”
两个人说了一番,又留怀真吃了饭再去,怀真心里惦记着两个孩子,便并未留,只说改日再来。
且说怀真离开贤王府,自回了唐府,进了内宅,便见小瑾儿在哄着妹妹玩儿,见怀真回来,两个人就都跑过来。
怀真忙抱住了,小瑾儿仰头问:“娘,妹妹什么时候能说话?”
小神佑拿眼睛看哥哥,怀真笑道:“等你妹妹高兴喜欢了,就自然会开口说话儿,你又着什么急?”
小瑾儿皱眉道:“我等妹妹叫我哥哥呢。”
怀真一发忍俊不禁,这会儿唐夫人进来,闻言道:“他果然心急,近日总听他教导神佑叫哥哥,只怕神佑会说话的时候,第一个竟是这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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