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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跪在下头请罪的方进,深夜被叫醒的赵恒捏了捏眉心:“此事不怪你,你也别多想,这二人颇有古怪,会非常手段也不稀奇。”
等方进一走,赵恒了无睡意。
大雪初霁,夜色清朗,散落的星子反而愈见明亮。赵恒披衣坐在院子里,一时间有些迷茫。
若世上真有神仙,那他们这些如同被神仙操控的凡人岂不太过可怜,短短数十载,是否只是他人手中的提线木偶。
随即他又暗自摇头,那和尚说秦先生是入世,那一僧一道自然也是。既是入世,那当然要遵循世间的规矩。那和尚和道士也是凡胎,也会流血受伤。
静坐了一会儿,他看着院子前头影影幢幢的树,也不知对谁说道:“明日起派人盯着林府,若那两个妖人还敢来,不论生死,把人留下。”
回应他的只有寒风中摇曳的树影。
茫茫夜色中,一僧一道深一脚浅一脚地在赶路。二人不久前被上了大刑,又卸了手脚关节,加之他们逃出来废了大力气,如今只是勉力支撑着罢了。
“真是阴沟里翻船,十几年修行毁于一旦。”道士苦笑一声,扶着和尚微微喘匀了气,“变数太大,恐怕之前的筹算统统付诸流水,可气可恨。”
和尚比他稍强一些,只冷静道:“不断尾求生,不单完不成任务,你我怕是要留在此间了。”
道士跟着叹气:“先去北邙山躲一躲,避开这风头再说,焉知不会有人出来趁火打劫。”
二人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神中的戒备,相偕着愈走愈远。
黛玉这一厢却有些睡不着。
回荣国府后,黛玉借口乏了回落昙院休息,便把小满叫进来细细问了一遍。可惜小满被支开了一会儿,也没听个大概,倒是从松烟口中把赵恒的身份打听了个清清楚楚。
她沐休回家时也向贾敏打听过,可贾敏只说那一僧一道不是好人,日后若是遇上了,让她定要小心。
黛玉自小心思敏感又早慧,如何不明白因为自己年岁小,所以家中诸多事情都对自己有所隐瞒。便是母亲把自己留在外祖母身边,也是权衡利弊了的。
可她如今确实太小了,就像她先前所想的那般,听话才是她唯一能做到的事。
在黛玉纠结又企盼的心情中,承治二十六年终于悄悄过去了。砚哥儿也如同涂氏所说的那般,由一个红皮小猴子变成了白净的胖娃娃。
他此时已有七个月大,上个月初才刚刚能颤悠悠坐起来。想是胎里调养的好,他的身子骨比一般孩子还要健壮,贾敏每每想起都要念一遍秦先生的好来。
那一僧一道这大半年来不见踪影,只可惜秦先生从此也没了音讯。
如今正是上京最热的时候,未免冯先生奔波,贾敏与冯先生商量着休息半月,黛玉索性回了家中。
她与贾敏都有些苦夏,去岁因来京时已是夏初了,家中并没有存冰,还是涂氏和荣国府匀了一些来,这才勉强度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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