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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如今母亲却告诉她,自己家也是勋贵出身,她父亲还是科举及第的探花。林家不仅是钟鼎之家,也是书香之族,比起贾家也不差什么。说得多了,她心中的两分怯意也消了。
“好了,你自己玩去吧。”贾敏拍了拍黛玉的手,“那贾先生便跟在咱们后头的船上,你好歹正经跟着他学了大半年,怎么竟日里都去打扰秦先生。”
黛玉不服气的哼了一声:“秦先生精通的可不止是歧黄之术,女儿觉得跟着秦先生才是受益良多。”说罢她沉沉叹了一口气,“可惜了,秦先生不肯让女儿正经拜师。”
贾敏见她小小年纪偏偏装作一副深沉的模样,不禁有些啼笑皆非:“行了,如今春光正好,正是学艺的好时候,你还不快去。”
直到黛玉带着凝碧出了门,贾敏才偏头问道:“昨夜那二人醒了没有。”
绯红扶着贾敏往外头走,连忙道:“卯正的时候林护卫便打发人来回过话,年纪大些的那个已经醒了,只说他们不是歹人,是被人追急了跳了河,这才沿水流逃到此处,下人见了咱们的船才潜上来的。”
“既如此,咱们也不追究了。这码头往里走应该是个小镇子,让林忠给他们一些盘缠,请他们下船便是。”贾敏看了眼东边氤氲的霞光,“等他们下了船,咱们便立即离开。”
绯红领了命刚要走,便见林忠疾步赶来:“太太,昨夜上船那两个,年纪小的还是昏迷不醒,夜里还烧起来了,喝了药也没退下去。”他面上带了几分难色,“那年纪大些的虽醒了,瞧着却不太好的模样,他言自己是京卫指挥使夫人娘家的子侄,希望能求见夫人。”
贾敏眉头一皱,颇有些头疼。她这十年都跟着林海外任,不知如今京卫指挥使是谁,更不知其夫人是哪一家的。可如今人家都明着说了,不论真假她倒真要去见见。
因那人说了身份,林忠也不好把人困在舱底,只把主仆几人挪至船舱内。只那几个健仆一瞧就是练家子,昨日也是因为他们护主力竭又受了伤才捉住他们,因此也不敢松绑,让大夫看了之后,只捆了关在隔间里。
那年长一些的正斜靠在外间的矮榻上,听到动静便立刻睁开眼睛看了过来,贾敏见了也不禁暗赞了一声。此人年不过十五,神仪明秀,朗目疏眉。纵然此刻形容狼狈,却不掩神态间的峥嵘初露,不是世家断然养不出此态。
他见贾敏形容,便知是此间的主人,连忙站起身来行了一礼:“昨日连夜登船实乃万不得已,望夫人见谅。小子乃是垠州涂家子弟,大名涂衡,舍弟名为涂盛。虽说是家丑,如今也不怕夫人知晓,小子与舍弟正是为了逃避继母派来的人手才如此狼狈。”
与贾家一样,垠州涂家原先也是跟着武宗皇帝征战起家。当年是西南的大族,这几代却也是人丁不盛,及至涂衡父亲这一代,嫡出的只有涂衡父亲和一位姑母,便是京卫指挥使的那位夫人。
涂衡这一代倒有他和涂盛两个嫡子,只他生母十年前就过世了,父亲没两年就续了弦,这位继母也是出身垠州大族。初开始父亲在家时还安分,前几年父亲外任了,留继母在老宅奉养老人,照顾幼子。等到家中的祖母也过世了,继母便朝他们露出了獠牙,这几年他们也不知躲过了多少次继母的暗害。
贾敏听他说完,这才问:“你与林忠说是京卫指挥使夫人娘家子侄,可是想要去投奔这位涂夫人?”
“家父如今在宣州府外任,我与舍弟是准备前往宣州府的。”涂衡颇有些不好意思的垂下头:“小子听着这些护卫大哥话里的意思,便揣度着这船主事的怕是一位夫人,这才提起姑母,想着若是姑母熟识的人,能验明身份就最好不过了。”
说罢他又连忙从怀中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好在这路引晚辈都是贴身放着的,请夫人查验。”
贾敏让绯红拿了路引过来,身份果然没错,心下也就信了八九分:“你们如今这模样也去不了宣州府了,焉知是否有人就在那处等着你们。”
说罢她想了想又道:“昔日我在京中时,与你姑母倒是见过几次。我家这船是北上进京的,若是你们信得过我,便与我们一起北上,先去乔家再从长计议。”
乔家便是涂衡姑母的夫家,贾敏在京中时,涂氏的夫君乔大人还在五城兵马司当值,没想到十几年过去,他已经是天子重臣了。
“晚辈先谢过夫人了。”涂衡连忙又起身行了一礼,听闻贾敏识得涂氏,便立刻以晚辈自居了,“只舍弟如今还高热不退,夫人船上可有随行的大夫?”
贾敏心下了然。
昨夜林忠这边随船的大夫已经给涂盛诊过脉,药也喝过了,如今还在烧着,便知开的方子不怎么样。涂衡今日多问了一句,是想请其他的大夫瞧瞧了。
这一厢黛玉正在秦先生房中听他讲学。
秦先生单名一个“无”字,他说自己无父无母,无妻无子,也不知自己年岁几何。他年少时便开始云游四海,四海为家,黛玉最喜欢听他讲各地的奇闻逸事。
黛玉正听得入神,便见秦先生站了起来,捻须笑道:“你母亲派人过来了,咱们今日便讲到这里吧。”
话音刚落,便听绯红在外头道:“秦先生,昨日有两位故交家的孩子落了水,先前请随船的大夫瞧了,如今有一个还昏迷着,太太问秦先生能否去看看。”
“先生是如何知道是我母亲派来的人?”黛玉脸上的神色颇有些困惑,“先生要过去看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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