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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仅用医术缓解了乡亲们眼前的病痛,更为他们指明了一条长久的、可信的求医之路,也将萧谨烨的名字,深深地种进了这些淳朴村民的心里。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和一种名为“希望”的暖意。
清晨的肖家村,空气里还带着露水的湿气,那棵老槐树下却比过年还热闹。
李宝儿坐在那张借来的旧木桌后,依旧耐心地为排队的村民诊脉、开方。但气氛,却与往日截然不同了。
如今的李宝儿,肌肤细腻白皙,再不是田间地头风吹日晒的模样。她穿着一身料子讲究的淡青色衣裙,发髻梳得一丝不苟,簪着一支简单的玉簪,通身的气度沉静又温和,低头写字时,脖颈弯出优雅的弧度。
她指尖搭在村民粗糙的手腕上,那对比鲜明得让人几乎不敢直视。
村民们围着她,眼神里充满了好奇、敬畏,甚至是一丝小心翼翼的讨好。窃窃私语声低低地回荡在人群里:
“瞧瞧,宝儿这通身的气派……真真是京城里的夫人了,比画上的娘娘还好看哩!”
“何止啊!听说人家自个儿在京城开着大医馆,病人排着队请她瞧病!”
“最了不得的是她嫁的那位!是当朝宰相!天爷啊,那可是宰相夫人!”
“啧啧,你忘了?早年铜山镇瘟疫,听说就是她救了微服私访的太子!这可是救过驾的!”
“了不得,了不得……咱肖家村真是飞出金凤凰了。这以后朝中可是有大靠山了……”
这些话,或羡慕或惊叹,一字不落地飘进人群外围一个妇人的耳朵里。
那是肖二妮的娘,她缩着脖子,手里挎着个篮子,远远站着,脚尖蹭着地上的土,脸上一阵红一阵白,眼神躲闪,根本不敢往人堆里凑。
当年她家嫌弃宝儿是买来的童养媳,没少给白眼,二妮更是没少欺负她。如今再看,真是肠子都悔青了。她最终跺了跺脚,扭身悄悄走了,连病也没好意思看。
轮到看病的村民,语气也变得格外客气,甚至带着谄媚:
“李……李大夫,”一个老汉差点习惯性喊出“宝儿丫头”,赶紧改口,腰都弯了几分,“劳您驾,给看看……”
另一位大婶看完病后,满脸感激地对李宝儿说道:“多谢夫人啊!您可真是大好人,菩萨心肠啊,还能记得咱们这些穷苦的乡亲们。这点鸡蛋虽然不多,但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您可千万别嫌弃啊……”说完,大婶便急忙把手中的篮子往桌上推去。
然而,李宝儿却微笑着摇了摇头,态度坚定地说道:“婶子,您这就太见外了。我只是做了我应该做的事情而已,怎么能收您的礼物呢?您还是拿回去吧,留着自己吃或者给孩子们补补身子都好。”
尽管大婶一再坚持要将鸡蛋送给李宝儿,但她始终不为所动,依旧面带微笑,语气轻柔但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坚持:“婶子,您的好意我心领了,但这鸡蛋我真的不能收。您只要按照药方按时吃药,好好保重身体,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了。”
李宝儿对待每一个来看病的人都是如此,无论对方是富贵还是贫穷,她都一视同仁,始终保持着耐心和专注。
仿佛那些围绕在她身边的光环和人们对她的议论都与她毫无关系,她的眼中只有病人的病情和需要。
然而,她越是表现得如此平和有礼,村民们心中的距离感就越发强烈。
这种距离并非来自于她的行为举止,而是源于她与村民们之间身份和地位的巨大差异,宛如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横亘在彼此之间。
尽管村民们对她的义诊心怀感激,但在他们的态度中,已经悄然混入了太多对“宰相夫人”和“救命神医”的敬畏与恭维。
曾经,他们对待那个沉默能干的“小童养媳”是那么的随意和亲切,而如今,这种情感已经被一种陌生的、带着距离感的态度所取代。
阳光洒在李宝儿身上,仿佛为她披上了一层耀眼的光晕。村民们凝视着她,目光交织着复杂的情绪,仿佛她是一个既熟悉又遥远的存在,一个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传奇人物。
第三天清晨,天空还被一层薄薄的雾气所笼罩,肖家村的鸡鸣声便此起彼伏地响了起来。这时候,大多数村民们都还沉浸在梦乡之中,但爷爷萧九斤却早已起床,他匆匆洗漱完毕后,便特意前往四儿子家。
当爷爷来到四儿子家时,四叔正在院子里劈柴。听到爷爷的来意,四叔立刻停下手中的活儿,咧着嘴应承道:“爹,您和娘就放心去吧!这可是大喜事啊!家里的那些鸡鸭猪狗,您就别担心了,都包在我身上,我保证一天来看三遍,绝对不会让它们饿着的!”
四叔的这番话,让爷爷奶奶心中最后的一丝顾虑也彻底打消了。
奶奶王杏花赶忙走进屋里,翻出她那个已经有些年头的旧包袱皮,然后将两件体面的衣裳叠得整整齐齐,放进包袱里。接着,她又小心翼翼地把李宝儿开的药方子用一张纸包好,放在最里面,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药方子可得带着,到了地方还得抓药呢。”
日头升高一些时,李宝儿领着牛大爷的马车来到了院门口。牛大爷是村里赶车的老把式,他的马车虽然旧,却收拾得干净,骡子也喂得膘肥体壮。
“九斤叔,杏花婶子,恭喜啊!这是要去永州见大世面,喝喜酒喽!”牛大爷嗓门洪亮,笑着帮忙把那个不大的包袱放进车里。
左邻右舍听到动静,都探出头来看热闹,七嘴八舌地送上祝福。
“九斤叔好福气啊,孙子辈有出息!”
“杏花婶,去了永州城好好逛逛!”
“宝儿这丫头真孝顺!”
萧九斤身着那件浆洗得发白的靛蓝褂子,这件褂子已经陪伴他度过了许多个春夏秋冬,如今虽然颜色已经褪去,但依然整洁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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