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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端亲王笑吟吟地走到御前,扬手比道,“常言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奴才虽是一匹老马,也想去酣战一番,请主子赏奴才支箭吧。”
科尔沁台吉哈哈大笑,“一支箭怎么够,老亲王,我送你一把十力的弓,去杀个痛快!”
马蹄阵阵,扬起飞尘,皇帝凝神看了片刻,也笑道,“人力本由天赐,骑射亦不在弓之大小,撒放得准,即算得力。”
他的目光于各部台吉中逡巡,眼中有不掩饰的蓬勃欲望与英气,朗声说,“诸位,观战不如酣战。
咱们也下场试试么?”
“走啊!”
“早就等不及了!”
皇帝看她一眼,连朝已事先让人将皇帝的万吉骦牵来,此时微微屈膝,双手将皇帝的御弓奉送他面前。
皇帝提弓,策马驱驰,宗室勋贵、诸部蒙古台吉紧随其后。
巴图见状,拉弓又对准端五爷,只微微偏了把子,皇帝立弓马上,射去一箭,直穿箭心,两箭秉势,直擦端五爷的耳畔而过,以挟风带雨之势,连穿两条柳枝。
端五爷险些拿不住弓,皇帝及时喝道,“搭箭!”
老端亲王已跃马过去,低声骂了句混账,“阿玛怎么教你的!
丢了弓就是丢了命,拿稳它!”
端五爷一激灵,与平、全二亲王对视一眼,一面灵巧闪避,一面挽弓射柳。
皇帝话音未落,已从箭囊里抽出四支蓝翎箭,驰骤如飞,连珠射去,箭无虚矢,四根柳条纷纷落地,鸟雀惊鸣一声,振翅飞远。
在场者无不心潮澎湃。
无数羽箭落下,间杂着鸟儿或引吭或哀鸣。
最后两只衔柳鸟,几乎所有人都举起了弓,拉满箭对准天上。
科尔沁台吉大声说,“拉起弓箭,在猎物面前不称兄弟。
特古格奇汗,请像追逐老虎与鹿一样,射杀这只鸟吧!”
说罢两箭出弩,一只射鸟,一只中柳。
八旗勋贵本也整装待发,皇帝却止手,将这只鸟让了出去。
依依地哀鸣声中,嫩青色的柳枝随着风,染上鲜艳血色,缓慢地打着旋子,落在生养它的草原上,几乎听不见一丁点声音。
身后跟着的蒙古人纷纷举弓叫好,“□□!
□□!”
倨傲的台吉们骑在高头大马上,马鼻孔吭哧吭哧地出气。
他们调转马头,看向皇帝。
皇帝坐在马上,静默地看完了全程,眼中神色难辨,如同深渊寒潭,望不见底。
不知有没有一点点哀悯。
又是一声哨响,最后一只衔柳鸟飞上长天,太阳的金芒慷慨地镀上它的翅膀。
马蹄声中,那鸟似是惊飞,奋力扇翅,皇帝挽弓,对左右下令,“别伤它。”
八旗勋贵们领命,纷纷将拉满的弓箭偏向,嗖嗖几声,数矢齐发,皆放向远处的高空,避开那只衔柳鸟。
蒙古的勇士们发出嘲笑。
巴图迫不及待地抽出一支红羽箭,对准那鸟便射去,忽然有支蓝羽箭飞出,直接截去,将红羽从中劈作两半,不暇又发一支,不偏不倚地射中了柳枝上的一片绿叶,带着它深深地扎入泥土里。
鸦雀无声。
惟有那只鸟,振翅疾飞,在一片袅娜的晴光里,飞得越来越高,越来越远。
地上零星横陈着的,是尚染着血色的同伴的尸体。
皇帝的声音沉稳有力,放下弓弩看定他们,高声说,“长生天将这片草原,赐给我们。
赐给我们丰沛的水草,可爱的生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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