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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次确定无误,他才一笔一划的将自己答案写上。尽管涂改会扣分,他还是尽责的将题目又从头检查了一遍——扣涂改的分,总比写错了强。
到实在检查不出什么错误,不会写的字、想不起来的文章也确定是真的没法想起来的时候,王义胡乱填了些答案上去,抱着一丝侥幸希望能撞对几个。而考试竟然还没有结束,他居然是写得较快的那一批人。
他看了看自己前方还在埋头苦写的人,猜测大概是上午的数算他做得快,半年不是白练的,不少人都写到了下午呢。再验算,又耗了不少时间。
王义没有交卷,学室的师长说只要身体撑得住,就留到最后,把卷子多检查几遍。王义很听话的留下了,没查出什么错误,就在自己实在不会写的几个字那苦思冥想,竟还真让他灵光一闪,想起来一个字,兴高采烈地写上去了。
直到天光渐暗,主持考试的亭长张苍吩咐敲锣令停笔,王义才依依不舍地收拾笔墨,随着众人一起离开考场。刚才他检查得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但此时又觉得若是让他多想一会,说不定还能再想出几个字来。
但实在也不能写了,他们还得走路回去呢。
来的时候是家里套的牛车,但家人不可能带着牛在这等一天,送他过来之后就走了。回去就得腿着回,大部分人都跟王义一样,所以再晚一些虽然还能看清字,但回家就不方便了。
王义同里的有八个人,但有两个家中富裕,自有车来接他们。他与其他五人也不在意,边走边说说笑笑,王义忍不住想对答案,不在学室只跟着自家兄长学习的方仲捂着耳朵大叫:“别说了,我脑子都做糊涂了,让我今天还能睡个觉吧!”
他的大兄哈哈大笑,揉了一把兄弟的脑袋,叫嚷着:“走吧,走吧,先快活几天。等成绩出来,有人家里要杀鸡,有人就要吃竹板。我还不晓得是吃肉还是吃板呢,我兄弟说得是,今天就别说这事了。”
王义也大笑起来,心中怀了一份憧憬。是啊,家里节衣缩食让他们上学室,不就是图一个前途吗?现在明确有了前途,只要能通过考试,不用上战场就能做小吏。他们也不贪图爵位,只要不在田里刨食,能做个小小的佐吏,家里这三年的投入就不算白花了。
可要是考不上呢,说不得真有人得吃阿父的板子了。但没关系,王义想,他也十六岁了,可以下田做活了。这次要是没过应该差得也不多,他一边下田干活一边继续学继续考,苦肯定是比现在苦,但只要考过了,一切就都值得了。
在轵道亭仿佛草台班子一样的考试举办时,咸阳城内,少府也在组织考试。
参加的人都不是白身,而是少府系统里的小吏,以农官居多,分了好几个考场进行。
他们考的内容也更复杂,可自择一科,或是律,或是农,或是工,或是水利医药,或是衣冠礼仪,不一而足。工农考的也并非只是技术,还包括了管理,都是少府精心选的实例加以改编的题目。
与轵道亭考试相同的地方,在于量都很大,但考得更细。
陈利也来参加考试了,他是农家弟子,当然选的农科。对他来说这却不难,因为大篇幅考的就是如今少府在主推的新农业技术。
包括马铃薯、红薯的耕种,包括冬小麦与水稻和玉米的轮作衔接,包括肥料的制备和施肥要点,不一而足。
陈利不但从头到尾参与过新技术的试验,更是负责过在轵道亭的推广,此时写来一挥而就,几乎不费什么脑筋。
但报名参考的还有些人并没有这经历,做起来就为难了,只能将自己熟悉的那部分做完,剩下的凭着背下来的理论和旧有的经验推断。真正瞎蒙一气的倒是不多。
两场考试结束后就是漫长的等待时间。陈利照旧干着自己的活,但心里由笃定到开始怀疑自己,几乎要觉得自己没通过考试了。
便在这时候,结果出来了。
少府这次设考,对象是本就在少府任职的小吏。其他科目根据成绩分配,都是在少府的体系里提拔任用,只有农科例外。
因为农业的变化太大了。种子不但高产,生长期也有变化,下种的时间和整个生长周期都不能按旧有的习惯来进行了。
更不要说这期间的种种讲究。
又有从未见过的作物,连储存都要从头学起,这不是不识字的农夫一下子就能掌握的事情。到目前为止三年了,除了轵道亭之外,就只有少府的钩循令在掌管的田地里先学习着做起来,也只有咸阳附近的地方才陆续开始学习。
所以朝中对此也几乎也没有反对的声音,秦国确实需要少府培养出来的这批农官到地方上去任职,将新的种子和技术带到秦国各个郡县去。
陈利是这次农科考试成绩最好的人,他没有被分到远处,而是安排到了咸阳近处的长安县做田啬夫,在那里一边组织隶臣耕种育种,一边教导乡蔷夫和田典们新的技术。
这比其他地方容易多了,有轵道亭在长安县,这两年其实已经有积极的各级蔷夫主动过来学习了。陈利有些满意,又有些不满意,总觉得在这里不足以让他发挥本事。不过这也由不得他,其他通过考试的,基本也分散在关中,还有些人分去了南郡和巴蜀,这是有点偏科,对水稻和甘蔗种植最有心得,其他答得一般的人。
不过陈利听说只要身体吃得消,分到外面去的,最后出了成绩升职也会比较快,各有利弊吧。他不再想别人,抓紧时间看上面发的农书,琢磨自己上任后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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