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这样半梦半醒过去了多久,天蒙蒙亮时,他又被疼痛折磨的睁开眼。
一眼便见到了始祖举着水杯为他润嘴唇,大概是累的慌,他只觉得始祖脸色更加苍白,垂下的卷发也没那么精神,像只灰溜溜的小狗。
而这只小狗见他醒过来就装作若无其事的放下水杯,坐在一边望着窗外发呆。
魔法师摸到身上的伤口,大多已经被处理干净了,尤其是肋骨那一块被厚厚的包上了好几层纱布,小心翼翼的绕过那段烧伤缠了几遍,其余地方都被擦拭干净,想也知道是一整晚寸步不离的守着。
他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立刻被一脸紧张的始祖扶住,语气有些烦躁:“这么着急干什么?伤都还没好,赶过去送死?”
魔法师没被他的语气刺到,闷咳了两声问:“怎么还没休息?”
始祖没有说话。
于是魔法师又猜到了他的心情,朝他招手,病气太重,声音都虚浮无力:“靠过来点。”
始祖盯着他看了半晌,勉为其难坐在床边看他想干什么。
魔法师轻轻贴在他耳边,手掌扶着他的肩,还被始祖用手扶了一下,免得牵扯到伤口。他刚醒来,声音沙哑:“别生气了。”
始祖不自在的摸了下耳朵,毫不犹豫拉开了距离:“我生什么气?别自作多情。”
魔法师很慢地笑了一下,眼下浅浅的卧蚕为他平添几分温和:“但是我很想你,在伤口特别严重的时候,我只想到了你,就觉得还能再坚持一下,说不定下一秒就能见到你。”
始祖抱着胳膊:“是吗,没看出来。”
魔法师仍旧凑过去拽着他的手腕:“所以我现在就特别高兴。”
始祖抓着他衣服的手逐渐收紧,即便是在黑夜中他身受重伤看不清更具体的,也能感受到始祖身体的颤抖,是后怕。
直到始祖回头,他才看到始祖红了眼眶,直直盯着他,却什么也没说出来。
始祖用力拽回了自己的衣服,抓着他的爪子放回被子里:“以后不许擅自做决定。”
魔法师压抑着想咳嗽的冲动,小声保证:“不会的。”
“也是,公爵都被你杀干净了。”
始祖本想眼不见心不烦直接离开,犹豫片刻还是狠不下心肠。
他想,或许他做的是对的。
魔法师是个人类,一个身体不算好,以逗弄小孩儿为乐,恶劣而不自知的家伙。
始祖一直觉得他强大,自信,没有什么能够打败他,直到魔法师严肃地跟他说,他们要刺杀血族的领袖,那个残暴的、实力深不可测又心机深沉的家伙。
他当然觉得不可能,正是因为与领袖共事的时间最久,他清楚的认识到领袖的实力多么可怕,人类终究玩火**。
不出意外,尽管人类可谓是倾巢而出,却在血族领袖的攻打下节节败退,直到最后一位战友倒下,被逼入绝境的魔法师跟始祖配合,趁机冲上去将精疲力竭的领袖一刀杀死。
意外出现了,领袖死后满天黑暗魔力围绕在魔法师身边,甚至试图涌入了他的身体,钻到他浑身上下,恶意压榨他浑身骨头血肉,企图将他体内的光明魔力驱逐出去,让他彻底成为黑暗的容器。身受重伤的始祖抱着他的身体强行冲出黑暗魔力的束缚,踉跄着带他离开。
而后来者眼睁睁见到这一幕,却只以为魔法师信仰崩塌,主动堕入黑暗神的怀抱,还与血族相勾结,实在败坏名声。甚至被他的竞争对手刻意编排成恶毒的民谣,将他曾经与始祖共同创建的营地拿出来造谣,在民间传唱他的“丰功伟绩”,甚至不让人们提及他的姓名,要让人们遗忘他的存在。
曾经他热爱的、拼尽全力守护的人,怀着膨胀到匪夷所思的恶意编排他、打压他,利用完便大肆嘲笑,说他也不过如此,之前的行径也只是为了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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