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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觉着今天这甜头分摊到这么多人头上可惜,紧着他一个多好。一时又觉得聂铮人其实个好人,而他自己满肚子坏水,活像是个算计唐僧等着吃肉的妖怪。
昨天听说的地址刚好离这不远,但他突然就不那么想去了。
刚好一个景拍完,新造型摆上,工作室女老板来替他整理衣带,啧啧赞叹,“韩子高要是长成你这样,我就明白他怎么能从一个卖鞋的穷小子做成男皇后了。”
穷小子?
童延瞬间清醒,顿时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纠结个屁啊,没个好家底还非害上富贵病,矫情!人傻是福,自己落个光明磊落说起来好听,可那也真是生活优渥才捣腾得起的玩意儿。
可他不是,当个好人对他来说太奢侈。
所以他今天到底还得按计划行事,去巧遇他的聂先生。
只是照片拍完,女老板给他结钱时,童延拈起旁边还没来得及收进箱子里的黑檀岫玉莲花簪,“姐姐,我少拿点钱,你把这个算我。连盒子一块儿,行吗?”
就当是他最后一次奢侈。
女老板和摄影师一行人回城,童延没搭顺风车,打个招呼告别,骑着自行车就晃悠悠地往另一头去了。没跑多久上了水泥路,前方就是村落,不一会儿又看见路牌,正是他找的那个。这村子看起来富足,比他家那片还像城市,路边一溜的小楼整齐排列,快到午饭时间,各家院门竟然都关着,路上没什么人。
就顺着门牌找,终于瞧见前边路口上,一栋青顶白墙小楼雅致得格外显眼。他心脏砰砰跳,就是这儿了!
童延撩腿下车,歪在墙角,从包里掏出个小扳手对着前轱辘轮轴利落地几下捣鼓,再推车试了下,前轮动得无比艰难,这才把工具揣回去,手架起自行车到那楼院门前边,伸手拍门。
“是谁啊?”是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声音,但院子里头有脚步声越来越近。
童延又拍了两下,“我是过路的,车突然坏了,能借个扳手起子吗?”
吱吖一声,沉沉的黑铁院门上,小门撕开一条缝。
聂铮就站在门里头,一手握着把手,眉皱了起来,似是意外又似是质疑,“是你?”
童延大惊失色,“聂先生,您怎么会在这儿?”
聂铮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可能他这种出身,即使爹不疼娘不爱,身边看顾的人多,幼时日子也不会过得太惨。这院子里住的就是从小照顾他的老保姆,从他坠地时开始带起,在他童年被外公赵老先生带走时又跟着去了国外,一直到他成年才回乡。
聂铮每每回国,抽得出空时会来看看这位视他如己出老太太。
他来是理所当然,可童延出现在这儿就不那么寻常了。想着这段时日接二连三的巧遇,到这个时候,聂铮终于开始怀疑这个巧字的真实性。
但他还是把童延让进了院子,往里走时瞥一眼几乎要晃下来的自行车前轮,淡淡地问:“出来踏青?”
童延这边标准答案当然是一早想好的,“不是,我外婆有个老朋友南边山里守林子种树,今儿我就是被差着进去看看顺便送点儿东西,我这任务是完成了,正准备回城,没想到车在路上不听使唤了。”人是真实存在的人,离得也没多远,不怕聂铮打听。送东西是假的,但谁特么闲得慌真跑去山里盘问?
聂铮突然也觉得自己多疑了,他今天往这儿来,连最亲信的秘书都没知会。真知道的那位,童延够不着。这孩子路上抛锚确实倒霉,他与人方便是应该的事,只是,怕是搅了老太太的清静。
可他刚支使童延把车放在空地上,老太太从厨房里出来了,“是谁啊?”
聂铮说:“从这路过的,车坏了进来借修理工具,刚巧认识。”接着介绍,“这是童延。”又对童延说:“这位,你就叫……夏奶奶吧。”
童延不疑有他,站直身子,十分乖巧地说:“夏奶奶好。”
老太太浑浊的眼光一触到童延那张脸就定住了,“哎——”颤巍巍抬手揉了下眼睛,又上前一步冲着人仔细看,大喜过望,“好俊的孩子!哎,坐,快坐下说话,正好赶着饭点,就留下一块儿吃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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