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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得出来,他身上的衫袍洗了几水,不再光鲜,可此时披在他宽肩窄腰的骨架上,倒凸显出了几分天人的凌云英逸。
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生来便是高贵的主儿,无论他眼下有多落魄,至少瞧上去,依旧光彩夺目。
人是认出来了,姿态却得摆出来,元明安面露狐疑,“这是?”
侍从忙道:“禀大人,这位便是谢家的三公子。”
谢劭依规矩朝他行了一礼,“元大人。”
元明安这才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来,笑道:“八年不见,谢公子曾经的风采本官还历历在目,今日一见,倒是愈发英姿飒爽了。”
“承蒙元大人高看。”
元明安也没让人看座,继续坐在软塌上抿了一口茶,同他聊了起来,“你父亲怎么样?八年前一别,再也没有见过他了,听说这些年,在凤城当了一只闲云野鹤,日子赛过神仙,连陛下都心生羡慕。”
“家父不过一介布衣乡农,哪如元大人身居高位的威风。陛下乃大酆天子,心怀天下苍天,怎会羡慕胸无大志之人。”
他这番不落人口舌的反驳,有了他少年时从不愿落人下风的气势。
可就是这副模样,让人格外讨厌,元明安看向他一眼,曾经被他处处碾压着自己儿子的那股浮躁,又浮了出来。
放下茶盏起身,“谢公子既然来了我这儿,本官必会好好招待。”吩咐侍从,“给谢公子备宴,万不可怠慢。”
“多谢元大人好意,只是今日谢某为公事而来,不便打扰。”谢劭拱手谢了礼,道明了来意,“谢某从王爷之处得了一份告身,独缺一枚章印,还请元大人授命。”
元明安笑了笑,“不过是一个印章,有何可着急的,谢公子先下去歇息,我自会替谢公子安排妥当……”
元明安说完便往外走。
谢劭脚步却没动,“元大人若公务繁忙,谢某便不再打扰了,既已来过,就此告辞。”
能略过他门下省,拿到这份告身,必是经过了皇上的授意。
当是他靖王为了稳住他谢三给的一点甜头,毕竟往后还得借助他谢道林在朝中的势力,为自己铺路。
自己因太子一事,捅了皇上的肺管子,当下还没脱身,要是再因此等小事闹到皇上跟前,怕是正好给了他揪住自己的把柄,寻个由头惩治。
谢劭转身,快要踏出门槛了,便听元明安道,“谢公子既然如此着急,便先办正事。”
上前几步走到谢劭旁边,缓声道:“只是这东都不比凤城,人多规矩也多,各门各处还得劳烦三公子亲自走一趟。”
想要一份告身,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
当真要斗硬,先得查祖宗八代,还得考核身体,没有缺陷方才合格,一套流程走完,花上大半日的功夫都算是少的。
今日能来,谢劭便做好了心理准备,转头同那侍从道:“麻烦带个路。”
元明安转头,看着踏道下的背影,突然出声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三公子想必应该不怕狗了吧。”
当年他可记得,谢仆射亲自找上门,砸开房门的锁,把人搀扶出来时,他谢三站都站不稳,哭得梨花带雨。
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尚且嚣张不到哪儿去,如今当了几年的纨绔,回到东都,他还能翻天不成。
前面谢邵脚步一顿,慢慢地停下来,回过头,眸色冰凉,侵出了眼底的鄙夷之色,如同当年看他元明安那般,面上带着轻视和倨傲,“元大人不知,畜生不可怕,就怕人心连畜生都不如。”
说完,没再看他元明安一眼,转身让侍从继续领路。
穿过几道月洞门,随从的脚步停在了一道门外,冲着里头的人喊话,“给事中可在?”
当初谢家大公子谢恒,接到朝堂的任命书时,大夫人无处不炫耀,闵章记得确实是门下省的给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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