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琬不禁问道:“殿下,贵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为何她终生无嗣,又在最后出家?
“你觉得贵妃是个什么样的?”荣谌反问她。
乔琬答得倒快,一如那日在长春宫:“威重寡言,心思难猜。”
荣谌只道:“贵妃娘娘从前不是这样的人,你往后便知了。”
乔琬见太子又卖关子,也不追问,只把六局名簿又递了回去。
“怎么样,可想好了?”
乔琬摇头:“殿下与白公公自然知道要如何整治,柔安不敢擅动。”
荣谌却笑了起来:“我今日还想与白英打赌,你要如何处置典膳局。你倒好,好一记回马枪!”
乔琬问:“我害殿下赌输了么?”
荣谌却道:“他哪敢和我赌。”
白公公虽被打趣,但一脸正是如此。他在旁行礼道:“娘娘,如今东宫并没有动不得之人。有些人最会见风使舵,往后您但凡觉得不得用的、看不顺的,都可以换了,不急于一时。”
第二日有家宴,乔琬准备了给公主和诸皇女的见礼,便打算早早歇下。荣谌见她如此上心,便也陪她早些安寝。
夜里,乔琬被淅沥之声吵醒,原是滴檐不断,春雨发声。她朦胧间伸手拉起被沿,想遮一遮那雨声,却只觉锦被一轻。
乔琬顿时清醒了,她小心翼翼地伸手往身边探去……
空落落的,衾褥已凉。
乔琬心慌起来,殿下半夜是去了哪儿?可是头风病又犯了?
她在忙起身爬到床沿掀开床帐帷幔,却在黑暗中从床上一脚踏空,闷哼一声摔了下去。
太子殿下安寝不愿见灯火,会宁殿的里间到了夜里几乎伸手不见五指。乔琬坐在地上还有些发懵,她被安静的夜色包裹着,发不出声。
屋里传来一声叹息:“可摔疼了?”
一丝火星亮起,太子举了玻璃罩灯过来:“傻婠婠,慌什么?”
“殿下!”乔琬喜道,“柔安担心殿下头风病又犯了。”
荣谌将小小的玻璃罩灯留在案上,将乔琬轻轻抱起,放在床沿:“怎么这么心急?疼么?”
“不过一些磕碰,不怎么疼,”乔琬拉住太子的手,不让他查探自己的伤,“殿下头疼么?”
“无事……”
“我给殿下揉一揉吧?”
极清透纯粹的玻璃少见,此时却罩着一颗豆大的光,映着满室昏黄。
那光映在太子的面上,却只照得他低垂的眉眼间,是一片幽暗的嶙峋。
太子没有回答,乔琬只抬眼望着他。
“我做噩梦了,”太子的半张面庞隐在暗处,只是问她,“你觉得可笑么?”
乔琬摇头:“并不可笑,我也常做噩梦哩。”
二人对坐沉默,噩梦中的恐惧,却不能轻易宣之于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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