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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即刻的反应,不是害怕,不是恐惧,而是浓浓的愧疚。
“松手。”
那道记忆深处的声音,依然熟悉,刻意拖着调,磁沉的,漫不经心的,但比从前低哑了些。
路灯投下的昏黄光线明明灭灭,隐约听见钨丝呲啦呲啦的颤声,有些许雨迹,顺着他线条明晰的颌角,向下淌落。
邵临踩水,走到她身边。
站定后,他单手随意抄兜,低垂望过来的目光,透着沉沉戾气,又冷又野,惹人心底颤栗发毛,像头即将扑向猎物的危险黑豹。
或许是被那道眼神震慑,男人终于放开她,向后退步,姿态有些狼狈。
邵临没情绪看向她:“走吧。”
那男人气不过,追上前,要拦他们:“我去!
把我衣服弄成这样,就想走?”
“吵死了。”
邵临轻嗤,眼皮懒懒垂着,模样挺倦,像没睡好,浑身散着股嚣张气焰,掀起手指,随意扯了扯袖口的钩环扣,嗓音低淡说,“给你五秒,赶紧滚。”
就差,把“想打架吗”
这四个字写在脸上。
显然耐心告罄。
雨势渐大,男人的醉意被浇灭了些。
斟酌几秒,还是夹着尾巴,过街鼠似的钻进车里,飞快踩油门,落荒而逃。
没开几米,便听见一阵刺耳警铃,红蓝炫灯破开雨雾,间或夹杂严厉的喇叭声——
“前面的车主,停车,查酒驾!”
骚扰她的男人被警察拦下后。
童云千松了口气,回过神,耳边响起简短的两个字:“跟上。”
她眼眶忽然发酸,很想跟他说些什么,刚开口,微涩的冷雨就灌入咽喉,胃部猛地一缩,像被绳圈绞紧,又沉又痛。
只好噤声,没说任何多余的话。
时间像减了速,连下坠的雨滴,都在变慢,他没回头,步子很快,径直往前走。
似乎在刻意和她保持距离。
童云千踩着雨,看向男人的背影。
他比五年前,又长高了些,身形挺拓,肩膀很宽,走路时,绷蓄着力量感。
她慢慢抬眼,又看向他贴颈的黑发,那里被剃得更短,隐约有道野气的刻痕,很浅,像颗小兽的獠牙,他的中筒靴将积水踩得啪嗒啪嗒响,依然有股熟悉的少年感,整个人就像被盛夏暴雨淋透的麦芒。
潮湿,清新,浑身都是刺。
难捱的沉默后,终于走到车旁。
邵临低头,拉开后车门,扶住上面翼状尖角,不自然地瞥过眼,似乎不想看她,声音很淡:“上去。”
最后的那句话,比天边隐忍不发的闷雷还要沉郁,暗蕴着几分吞噬的意味——
“你男朋友在车里等你。”
黏腻的水声和吐息交换间,两人身上的洁白浴袍不断摩擦,窸窣的动静像是最自然的催晴白噪音。
童云千其实没说实话,自从知道以前的事,她就不再怕酒了,只不过她看见酒就会想到那个人畜不如的生父,会有些生理性的厌烦。
所以干脆就滴酒不沾。
可是她却觉得邵临喝酒的时候特别性感,再令她无感的酒,到了他手里,都会让她想去讨一口尝尝。
她抿了抿嘴,拉着他的大手,小声交代:“我只是发现有点不太对的情况。”
“贺柏高,他作品的买家……”
童云千站在一侧看着有条不紊处理事情的邵临,恍然的目光渡上几分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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