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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徴又去了润竹院打水洗漱,等回来的时候看见魏情已经躺进了被子里,外边留了个位置,上面叠放了一套衣裳和一双新履。
魏情背对着,声音传来:“只穿过一次的,要换就换。”
谢徴拿在手上,见是一套锦绸暗绿的绣金衣袍,从中衣到外袍一应俱全,料子是上等的,履也很柔软,说是穿过一次,却像是崭新的。
他背对魏情褪下白裘青衫,冷意侵入肌肤,迅速换好后谢徴掀了被子一角躺了进去。
魏情侧身转平,二人肩臂相触,他嘶的一声:“你怎么那么冰?”
“你也挺烫的。”谢徴说道,稍微扯了扯被子,“芙蓉,我快要掉下去了。”
话音一落,魏情拉着他的臂弯往里拽,登时一股暖气裹住了半个身体,谢徴微微蜷缩的肢体渐而放松,道:“谢谢。”
贴着墙的魏情只嗯了一声,像是困极了,没再说话。
谢徴睡不着,他不习惯和人睡在一处,也不习惯坚硬铬人的砖榻,鼻尖还能闻到土墙缝隙里钻进来的风,带着隔壁润竹院残余的羊肉汤味。
左边的魏情似已熟睡,一动不动的,谢徴往他那边稍稍挪了挪,热意近一分,再挪一挪,热意又近一分,他小心翼翼地凑过去,侧身低头,将半张脸都埋入被子里。
谢徴的呼吸隔着一层单薄的中衣侵入魏情的背,他在黑暗中皱了皱眉头,说不上来哪里不适,就是热得想踹被子,于是脚一抬,从被子里伸了出来。
紧接着察觉身后的谢徴坐起,而后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脚,他又躺了回来,塞了塞两人中间的被子。
谢徴极轻地说:“芙蓉,我想暖手可以吗?”
魏情没有说话,呼吸匀称,隐有静鼾,谢徴等了会儿,然后将脚朝他贴过去,手也慢慢放在了魏情的背部。
似乎很满意的,魏情听到谢徵轻轻地舒了口气。
二人睡到半夜,迷迷糊糊中魏情被压醒,膝盖什么东西异常沉重,他抬脚顶开,转身去看谢徵,谢徵睁着眼,眸光清亮。
魏情道:“腿拿下去。”
“别说话。”谢徵食指封唇,侧听了一会儿,才道,“你们这儿的鬼有点多。”
“真的很沉。”
“什么?”
“你的腿……要死了!是个什么东西……”
魏情坐起身,赫然见着一小团赤裸的东西趴在他的腿上,脑袋一抬,缺肉少皮的小脸眼珠子下坠发着红光,那小东西似羊一样叫了两声,肚脐长长地拖着胞衣从墙上穿透了。
谢徵道:“是只婴灵。”
“拿云道长管吗?”
“没害人的话,是不用管的。”
话罢,又双双躺了回去,魏情将腿缩起来,朝谢徵那边移了移。
“芙蓉怕鬼?”
“没有。”魏情闭着眼,“睡吧。”
才说完,他觉得那东西好像又来了,顺着腿爬到了腰上,还没等魏情有什么反应,谢徵已然念咒驱符,白光一现,魏情腰上的重量就消失了。
棉被中一只冰冷的手顺着腰腹伸到了魏情后背,谢徵几乎靠在他的怀里,以指做笔,在他后背圈圈点点,轻声道:“给你画个辟邪咒,好好睡吧。”
二人面对面,魏情突地便僵着了,背后被他指尖划过的地方,似空了般软软麻麻的。
谢徵起身,将被子给他盖好,而后手秉拂尘,在屋中隔着墙,开始神观八方。
“拿云道长的拂尘是玉骨,是件法器吧?什么名?”
“不争。”
魏情躺着的这个角度看谢徵是仰视,那套衣裳他穿在身上略有些松垮,肩骨隐露,乌发半绾半散,屋顶缝隙里流进来的光,衍在他的下颌玉颈,细腻润白。
“鬼有很多吗?”
“胆子大的只有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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