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凛冬早就知道这姑娘执拗,此时这认知又加深了几分。
“帮人化妆,对你来说本来就是一桩麻烦事,你又不靠这个吃饭,收的那点钱不够公司每天餐补的零头,你不想做,但又同情那些家属。”白闪慢慢说:“上次我哥的朋友找到我哥,他来找你,你同意了之后,他都很过意不去。我不想再当这个负担。”
凛冬说:“不至于。”
“至于的!”白闪有些急,身子都往前倾了倾,“我哥有朋友,我有朋友,朋友还有朋友,这么拜托起来,无穷无尽了!”
白闪喝了口咖啡,稍稍冷静,“如果你昨天没有答应的话,我会试着给小珠化妆。生病以前,她是个很自信,也很爱美的女孩。生病后我每次去看她,她都会说,自己好像又变丑了,想学习化妆,不知道化妆能不能让自己变得好看一点。”
“所以我也开始学化妆,想给她化漂亮的妆,让她心情好一些。我们以前不懂化妆,能活命都不错了。”说着,白闪有些哽咽,她顿了下,又说:“但我没想过在她的……她的遗体上化,我,我没那个意识,也不敢。”
凛冬说:“如果我没有答应,你会……”
“嗯。我做好了准备。”白闪很轻地说:“她是我的朋友,我想让她漂漂亮亮地走。”
凛冬端起咖啡,“昨天我看到你安慰小珠母亲,和她一同流泪,心想你是个共情能力很强的人。据我所知,好的入殓师需要这种素质,我就不行。”
白闪睁大眼,心脏跳得有些快,想要驳斥凛冬“我就不行”的自我认知,开口说出的却是:“所以我能……”
凛冬又道:“但后来才知道,那是因为小珠是你的朋友。你的眼泪、悲伤都出自对朋友的缅怀。”
白闪抿着唇,用力捏了捏手指。
“可顾及我,让我自己决定是不是要去化妆,是你另一种善良。”凛冬说:“何况你做好了准备,不需要问我你能不能成为入殓师,只需要问问你自己。”
白闪沉默着,眼中的光逐渐定下来,“我想试试。如果有不懂的……”
凛冬说:“尽管来找我。”
说完,他忽然想到昨晚韩渠说的话,纱雨镇奇缺入殓师,也已经有人看到了商机,正在积极准备,只是他们毫无名气,不比他这位有警方亲自背书的。他看了看白闪,又道:“我最近可能会多接几单,你安排好时间,每次都跟着。还有,如果认识的人里也有想进入这一行的,可以都带来。”
白闪很惊喜,“你的意思是,给我当师父?”
“呃……”凛冬忽然难为情起来,他当过明星,当过老板,还没给谁当过师父,下意识就要拒绝,但也明白,白闪需要凛冬徒弟这个名头,他也只能借着白闪,逐渐将自己的名声转移出去。
“再说吧,化妆那一套我会教你。”凛冬正色道:“不过你确实考虑好了吗?做这一行,就得长期和遗体、痛苦的家属打交道,做得久了,外界对你可能也会有一些非议。”
“我想好了,这可能是一个比较折中的选择。”
“折中?”
白闪笑了笑,“做能帮到别人的事,有意义的事,一直是我的心愿。我哥觉得这是纯付出,其实不是,我汲取的是他们‘感谢’的心情,我靠这个活着。但当志愿者不是长久之计,我这个腿,经不起孩子们长时间折腾,我天天去学堂,我哥会很痛苦。做入殓师的话,这是个有前途的职业,发展好了能赚钱,虽然累了点,但是在镇里活动,我也算是有正经的工作了。”
凛冬没说话,面前的姑娘在讲述自己深思熟虑的决定,或对或错,他都不想打断。
“至于学堂,我可能一个月能去个四五次吧,就像你一样。”白闪说:“等我赚多了钱,还能像你一样捐献物资,这样也挺好。”
凛冬点头,“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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