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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焦灼地带着人游向水面,但一股拉扯从手下传来。
裴谏之初时以为是湖中水草缠住了赵雪梨的双腿,眼眸瞥去,这才发现除自己以外还有个什么东西拽住了她。
夜里的湖水之中只隐约可见那是个漆黑人影。
裴谏之可不管那是人是鬼,是否也是好心来救雪梨的,他救不动人,心里窜出一股火,抬脚就踹了过去。
那人竟不躲不避,也未松手,生生受了这一脚。
裴谏之火气更大,还未再有发作,忽觉一股推力从手中传来。
他意识到那人是在将赵雪梨向上推,便也顾不上许多了,连忙抱着几近了无声息的人游出水面。
赵雪梨其实还未完全失去意识,浮出水面时,她感受到刺骨的凉风吹在面颊,带着咸腥的铁锈味。
“赵雪梨!”
耳边轰鸣的水液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夹着怒气的焦躁男声在恶狠狠唤她,仿若一道惊雷轰开了失声模糊的边界。
寒凉空气再次灌入鼻腔,赵雪梨剧烈地咳嗽,喘息起来,呕出大口大口的湖水。
裴谏之见此,悬起的心稍稍缓和,他冷着脸在湖水中骂了句:“净不让人省心!”
而后便将人往岸上拖。
此处距离湖岸颇有几分距离,他方才游过来时便觉得这破湖跟裹脚布一般又臭又长,叫人难以忍受。
裴谏之在湖面张望一番,见到距离最近的那处岸上来了不多人,他眉心缓慢蹙起。
就在这时,水面之上又浮出一个人。
裴谏之看过去,这才认出方才水下那个黑影是宋晏辞。
此刻他也颇为狼狈,但面上却十分镇定,道:“谏之,不若将她给我,我救起她,总比你救起她要好。”
裴谏之冷哼,没有理会他,心中纠结一番,带着雪梨往一处人迹罕至的暗处游去。
在这期间雪梨一直歪在他怀里咳嗽,脑袋一点一点,瞧起来很是脆弱不堪。
裴谏之知道再也耽搁不得,幸好他舞刀弄枪惯了,有得是力气,带着一个人游了很远,也能轻易上岸。
在他之后,是亦步亦趋的宋晏辞。
裴谏之抱着雪梨,拍打她的背部,任由她将脏水一股脑吐自己身上,眉眼渐渐舒缓,但口气还是沉得可怕,没忍住扬声质问:“赵雪梨你在搞什么?游个湖怎么还能落了水?撑船的船夫呢?”
往常这种令雪梨烦不胜烦的责问此刻听来如同天籁,她揪住裴谏之的衣裳,呕出水后好受许多,但那种后怕让她瞬间流下眼泪,不受控制地哭了出来。
宋晏辞紧跟着上岸,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柳树下,眉眼晦暗,再次道:“谏之,方才救人情急,不慎碰到了雪梨妹妹腿脚,我愿择日来府上提亲——”
裴谏之冷声打断他:“闭嘴!”
赵雪梨此刻怕得厉害,怎还会同意嫁给宋晏辞,她往身后宽大湿热的怀里缩了缩,尽管还咳嗽着,也连忙颤着嗓子开口:“。。。。我。。。我不要。。。。”
宋晏辞一顿,继续道:“雪梨妹妹莫要害怕,此事我定会负——”
这一次没人打断他,但他说着说着,眸光顿在某处,忽然自己住了口。
裴谏之一瞥,也是一僵,下意识唤道:“。。。。。大哥。”
雪梨的咳嗽都有片刻停滞,她抬起眼,见到踩着无边夜色而来的裴霁云,他着了一身霜白,如同披着一段冷月,广袖之上银纹晃动,面色深静,莹润如玉,恍若昆仑之巅一捧新雪,只是一道身影,还没开口,便叫人莫不敢言。
裴霁云边走边解了披风,越过宋晏辞,很是自然地从裴谏之怀中抱过雪梨,将她全身裹住,缓慢站了起来。
裴谏之怀里一空,手指在空中虚虚抓握一下,看着雪梨被冻得面无血色的苍白面容,到底没开口说话。
裴霁云安抚性地拍了拍雪梨,而后才似得空,笑吟吟瞥向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宋晏辞,“有劳宋公子,不知你想负什么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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