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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梨苦着脸将手里又一本放回书架,偷偷拿眼看裴霁云。
她尚未开口,裴霁云却似乎知道她要说什么,从书籍上抬眼看过来,笑道:“姈姈,左手边第六个匣子里有一本酉阳杂俎,你可看着解闷。”
赵雪梨听话打开乌木匣子,将书拿了出来,她捧着书,打开一看,未见注解,里面还有许多不曾见过的字,她顿时失望地凝起了眉。
裴霁云见了,失笑一声,“姈姈,过来这里。”
赵雪梨犹犹豫豫走过去,有些纠结要不要直言看得不甚理解,裴霁云伸手拉她入怀,温声道:“姈姈,若有不懂之处,但问无妨。”
他的怀抱宽大温热,浸着一股冷香,说话时,热气拂过雪梨脖颈耳侧,令她有几分难以言喻的心乱。
正经公子是断断做不出在看书时还抱着貌美佳人的荒诞事,但裴霁云却干得熟门熟路,一派端方如玉,没有轻佻,好似耐心温柔的长兄在细细教导年幼几岁的小妹。
赵雪梨面颊一寸寸红了,窝在他怀里轻轻点头。
她视线虚虚落在书页上,半天才将那黑白字迹看进了脑中。
酉阳杂俎本就写得趣味十足,精彩诡谲,又有裴霁云解惑,雪梨渐渐将小女儿的娇羞撇下,看得沉醉其中,入了迷,临到酉时要吃晚膳了,她还不舍得错开眼。
入了夜后,赵雪梨歇在照庭,二人共枕同眠一夜,到第二日天大亮,雪梨睁开眼时裴霁云已然早起出了府。
她洗漱一番后,跟做贼似得偷摸着出了照庭,先去同老夫人请了早安,才回到蘅芜院。
推开门后,雪梨照例往床上躺,想睡个回笼觉,结果掀开锦被后,见到一只玉簪躺在衾单之上。
赵雪梨将玉簪拾起,困惑地仔细看了看,不记得自己妆奁中有这支玉簪,更不记得自己近日戴过。
她突兀地想到一些看过的民间词话,有一些恶人在陷害旁人时会将赃物放进他人房中,雪梨倒不是觉得会有谁要栽赃陷害自己,只是觉得这簪子出现得实在古怪,随即细细研究起来。
这一细看,还真看出些不同寻常之处。
这支玉簪倒是分外地轻巧,雪梨摸索一番,竟是转开了簪头那颗珍珠,一节极小绢布掉了出来。
赵雪梨很是吃惊,没成想真让自己摸出了奇怪的东西。
好奇地将绢布捡起,打开一看,只见那上面有数个蚊蝇小字,“花朝节,二皇子府,簪花时寻机落水。”
赵雪梨看得心口重重一跳,连忙将绢布攥进手心。
这怕是娘亲或者了慧大师的人寻机送进来的,看来他们也不甘心,又计划了让雪梨在花朝节落水一事。
赵雪梨胆子小,不敢将绢布留着,随即叫了火炉子,将那方字迹又看过一遍,确无遗漏后便扔进了炉子里。
炉子里燃起了火,照亮雪梨认真沉思的小脸,她长睫低垂,在火光中投下一片淡色阴影,那双自来清透澄澈的明眸透出几分不安但坚定的矛盾情绪。
这一次,雪梨定要好生落水,不再叫娘亲失望。
她看着被火焰逐渐吞噬的绢布,暗暗攥紧了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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