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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判于年一甩官服,昂首大步迈进正堂,走至案前坐下,头顶‘明镜高悬’牌匾,左右各竖‘肃静’“回避”牌仪,手中惊堂木重重一拍,声如洪钟气势雄浑,“升堂!”
“威——武——”
六房三班吏役齐列排衙,手中刑杖轻敲,堂威尽现!
气氛陡然变的严肃庄重,不管是围观众人,还是一副吵架模样的王师爷,都安静了下来。
“方才的事本官已全部看到,堂下妇人,姓甚名谁,可是要告状?”
妇人受过刑,动作艰难地跪在地上,声音嘶哑泪如雨下,“民妇姜氏,夫家乃西街织染铺子黄家,我黄家上下一十三口,连带民女将将五岁的儿子,皆死于县令之手!奈何县令手眼通天,此冤无处可诉,此情无处可悯,民妇此来,不记生死,只求青天大老爷能为民妇做主!”
“状纸何在?”于年又一拍惊堂木。
除了跪在堂中的妇人,所有人目光一致地看向王师爷。
王师爷三撇山羊胡抖了抖,弯了腰,双手捧起状纸,咬牙切齿,“回大人,在属下手里。”
刘县丞亲自从王师爷手里接过状纸,递到于连案上,“大人。”
于年看完状纸,又拍惊堂木,“堂下妇人,以民告官,如子弑父,种种律责,可是知悉!”
姜氏声音凄凉中带着坚定,“民妇皆知,只求今日能得一公道!”
“即如此——”于年惊堂木一拍,“传被告!”
“使不得啊大人,”王师爷赶紧出言相劝,“此案被告是县令,县令大人乃朝廷命官,怎能与贱妇同堂,受其污蔑诘责?官威何在,朝廷脸面何在!大人请三思!”
刘县丞凉凉插话,“师爷此言……莫非在指责于大人名不正言不顺,今日不应坐这正堂,不够格唤被告上堂?”
通判职责如何谁都清楚,那可是皇上直接委任,可以直接给皇上递奏折的主儿!虽说皇上事多,举国上下那么多通判,他能记住几个就不错了,但通判职能摆在明面,别说一个县令,在特别时候,通判可是连知州,甚至知府都有权利审的!
如何会不服众?
你王师爷不服,是什么意思!
这样一大顶帽子压下来,王师爷哪敢还拦,他研究了那么些年师爷,也成功做了师爷这么久,再对抗下去,自己后路都要没了!
堂下马上有差吏离开,去后面寻王县令。
五月的天气已经很有些热了,此刻午时未过,阳光热辣辣地烤着地面,县衙前围观众人一个个挤到两方廊下,正门口人并不多,远远看去视野还算清楚。
街角种着一排树,树荫宽大,树下停了一辆青帘马车,窗口开着,习习凉风拂过绿柳,吹过窗纱,内里很是凉快。
夏飞博徐文思正齐齐看着抱着凉茶喝的一脸舒服的纪居昕,“你就不紧张?”
“事已至此,紧张何用?”纪居昕悠悠地呼了口气,懒洋洋地支着额头,清润双眸看向县衙,“等结果就是了。”
“可是这是第一次,我们人生地不熟,使财使计,连蒙带骗的做大事啊!”徐文思拍桌子。
夏飞博也点点头,“此次全靠我们自己。”
“就是靠自己才算本事啊,”纪居昕眸底漾出浅浅笑意,“要用到自家关系,靠着家里上下打点,才能完成的事,不值得骄傲。而且这次也不算是全靠自己,你们要不是临清夏林徐三家的人,姓刘的会愿意理你们才怪。”
即便如此,夏飞博和徐文思仍然很有些佩服纪居昕,他怎么就能如此镇定?
“夏兄,”纪居昕声音拉长,冲夏飞博眨了眨眼睛,“该你准备的人上场了。”
“我去看着点。”夏飞博沉吟片刻。
看他整理衣服像是要下车,纪居昕略有些不赞同,想了想还是没拦,“夏兄自己小心,此计已全部安排好,你在旁看着就是,不到万一不需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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