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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借着月色走在小路上,快走到后门时,远远看见了一道苍老的身影。
百里溪一脸平静地走了过去:“老夫人。”
吴老夫人微微颔首:“辛苦掌印走一遭了。”
“应该的。”百里溪客气。
与吴阁老不同,吴老夫人眼圈泛红,鬓发也有些乱,显然孙女私奔的事对她打击更大。她欲言又止,片刻后轻叹一声:“芳儿胆子小,掌印若是见着她了,还请小心些,莫要吓着她。”
“这是自然。”百里溪面色和善,与在书房时全然不同。
吴老夫人沉默片刻,又道,“她虽胆小,性子却烈,掌印若是想将她安然无恙地带回,最好还是别动她身边人。”
百里溪听到她和吴阁老全然不同的说辞,不由得眉头一挑。
吴老夫人叹气:“还请掌印看在我的面子上,留他一条命,将他赶出京去吧。”
百里溪唇角浮起一点弧度:“那便听老夫人的。”
月至中空,眼看着就要西斜,虽然已是chūn日,夜间却十分寒凉,百里溪别过老夫人,便径直出了吴府,一直在外头等候的刘福三立刻上前,为他披上厚厚的披风。
“什么时候了?”百里溪淡淡问。
刘福三忙道:“刚过了子时。”
百里溪脚下一停。
刘福三见状识趣后退:“若无旁的事,奴才就先回宫了。”
他跟了百里溪多年,自然知道自从三年前开始,每个初一十五百里溪都会不知去向,一走就是一夜。他不知原因,也不会追问,只会在这种时候识相离开。
果然,百里溪没有多言,独自一人消失在夜色深处。刘福三活动活动冰凉的手脚,驾着马车朝宫里去了。
折腾大半夜,等百里溪走进熄了灯烛的寝房时,再有两个时辰便要天亮了。
他安静无声地走到chuáng边,俯身去碰小姑娘眼上的白纱,只是指尖还未碰到,脑海倏然响起她先前在吴家假山后那句抱怨——
“你的手很凉……”
百里溪猛地停下,静了许久后还是收回了手,轻理锦袍在chuáng边坐下。
夜色蔓延,寝房中寂静无声,他只是坐着,安静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仿佛屋内的时间在这一刻彻底停滞。
可惜时间不会停滞,黑夜也总会黎明驱逐,当天边泛起鱼肚白,轻薄的窗子也透进微光,坐了一晚的他总算起身。
要离开时,再看她一眼,依然睡得很熟。
百里溪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眼底是谁都看不到的温柔。
突然,他看到她脖颈下似乎压着一抹润泽。百里溪停顿一瞬,伸出手指将东西勾出来。
是块玉佩,还是块对他而言很熟悉的玉佩,只是刻痕里那点脏污没了,变得和从前一样gān净。
他的玉佩,怎会落到她手中?百里溪不用多想,也能猜到大概,果然,一回头便在妆匣附近找到了收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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