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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桢第二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迷迷糊糊从枕头底下摸到手机接通。
“…喂,哪位?”
“桢桢啊,我是舅妈啊,听你声音是不是还没醒啊?”何桂芳燥烈的嗓门像是冬日的火柴堆,踩一下就噼噼啪啪响的那种。
梁桢皱了下眉,手臂盖住额头翻过身,“舅妈,有事吗?”
“噢没事没事,就刚才有人上门送了台轮椅,说是一个姓梁的女士买的,是你吧?”
为了方便以后何桂芳推陈兴勇出门晒太阳,梁桢昨天特意抽空在网上订了台轮椅,送货上门,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
”对,是我买的,你让送货的人帮你安装好,并教会你怎么用。”
何桂芳一听连连说好,直夸梁桢有心,又千恩万谢一通才把电话挂断。
大清早被何桂芳在耳朵边上呼了一通,睡是肯定睡不着了,敲了下额头起来。
手机时间显示早上七点半,她看一眼旁边的枕头,平平整整,也就意味着昨晚旁边没有人睡过。
一夜未归?
通宵加班?
不至于吧。
梁桢穿好衣服下楼,听到前头大门开启的声音。
钟聿穿过院子进来,梁桢刚好走到客厅,两人照了个正面,她微微一怔。
钟聿的脸色实在不正常,并非只是熬夜的疲惫感,而钟聿只扫了她一眼,走过去一屁股跌坐到沙发上,仰面朝上,以一种极度低沉甚至虚弱的姿势靠在上面。
梁桢觉得不大对劲,走过去问:“怎么了?”
他起初没吭声,只抬起一条手臂搭在额头。
身上还是昨晚出门时穿的那件衬衫,只是经过一夜折腾,半侧塞在裤腰里面,半侧已经滑了出来,皱巴巴地挂着,看上去实在有些狼狈。
他向来注重形象,在梁桢眼里他活得甚至比大部分女人还精致,绝对不会如此颓唐。
“发生什么事了?”梁桢又问了一句。
手臂盖住额头的钟聿总算动了动,“老爷子住院了。”
梁桢又是一愣,“什么时候的事?”
”昨晚。”
“你昨晚出去就是因为这事?”
钟聿摇头,“不是,出门是工作上的问题,住院是后半夜的事。”
”老爷子什么问题?”
“初步认定是支气管炎应发的肺炎。”
“很严重吗?”
“昨晚送去医院的时候很严重,不过抢救之后现在好了很多。”
梁桢想起前几天在南楼陪老爷子吃饭,就因为咳了几声气都喘不上了,当时梁桢也吓得要命,不过想想也很正常,七十多岁的人了,半年之内进医院抢救了两次,抵抗力和免疫力都跟不上了,一场风寒咳嗽可能就会去掉半条命。
“现在没事了吧?”梁桢坐过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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