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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怀瑾却挪开了脚步,步伐悠悠迈至一侧,避开了这人一拜。军营地牢常年没有光亮,可他还是轻抬下巴,看着漆黑里虚空的一点,似是这幽深的地牢里可见月光。
“裴某没有那么高风亮节,也不在乎手里有几条人命,只是杨大人,我读过你的文,你少时的豪情壮志、皓空斩月之意,当真是完全丧失了?”
男人声音冷冽,言语并无温度,却烫的地上跪着的人脸颊至下巴,流了一行清泪。
纪家人干的
少时豪情,因岁月而消耗殆尽,青云之志,也逐渐与这官场中沉沦。杨高澹也曾是一书生人,曾发愿青云直上,成为百姓父母官,他有忠孝节义,生死报效。
却渐渐在中洲历史的长河中消失殆尽。
裴怀瑾站立在地牢中,注视着这个已经生了白发的中年人,“可有想过,对那些被压在云台下的人的无辜性命,你是否有愧疚之心?”
杨高澹连连点着头,他有,可他有什么办法?
“裴将军,你知道修建云台,整个朝堂上下,有多少人从中得利吗?”杨高澹颤着声音道,“上到户部,工部,下到地方小官,有谁敢说他们从中没有贪私?”
“去岁全年,中洲粮食减产,以南的疆土更是涝灾不断,所以才会建云台,可云台哪里那么容易建?是,下官是曾写下豪言壮语报效家国,但于洪流之中,谁人能做到独立于世,只能随波逐流!”
裴怀瑾冷眼看着杨高澹的泪眼纵横,真是好一个“随波逐流”,那他如今布满泪水的悔悟又算什么?
而他这事到如今的悔悟,也救不了云台下的几条人命。
宦海沉浮,裴怀瑾对杨高澹这类人,多少是失望的。因沉迷而失了本心清正的人,不值得他救。
“说,究竟是什么人要杀你?”裴怀瑾冷声质问道。
杨高澹跪坐在了地上,眼睛闭起,说道:“是工部尚书,纪生。”
“苗成天的死你是不是知道什么?”裴怀瑾问。
“不知道,不过他也有报效之人,很有可能是纪生杀的。”杨高澹回道。
在裴怀瑾离开地牢之时,牢内杨高澹还是请求着说:“裴将军,还请不要动我妻儿!”
裴怀瑾回了头,脸身在逆光处,“我答应你。”
科举三日如常举行,一场天下学子间的较量无声展开,薄枝因考前去考场布置,如今被一齐关在了考院做苦役,负责考场的物品供应。
三日,她都不得回府,而睡眠依赖的香也是没能带进去,这对于薄枝来说,不亚于一场噩梦。
那些学生好歹还能有时间睡觉,她确想睡睡不着。
子时三刻,夜里漆黑,薄枝坐在临时休息的小屋内,两眼干瞪,目光空空。
“唉!”她长叹口气。
索性外头烛火照的亮,她出去走走。即使是夜间,考院依旧有人轮番巡逻,一片片望下去,都被挂满了灯笼。
“薄郎中这是还没睡?”薄枝正打着哈欠,就有人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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