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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看着他平静的侧脸,由衷的信服,轻声道:“是。”
“还有件事。”他顿了顿,“交给别人我并不放心。”
景云心中隐约猜到了,却不说破,只道:“将军请说。”
“我揣测元皓行的反击,除了就地围剿,还有一个……就是直捣后营。”江载初沉默了片刻,秀挺的眉轻微上挑,眼神明锐,“长风城,或许会是他的目标。”
“你是说他可能不管两支军队,直奔这里而来?”景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可一细想,却又像是元皓行的作风,皱了皱眉,“那怎么办?”
“两军动作要快——至于这里,你派人将女眷老弱送回后方。”
“女眷?”他顿了顿,有意问道,“都送回去么?”
江载初站了起来,“她留在这里调理身子,过两日我会让人送她过来。”
景云并不问“她”是谁,额角轻轻一跳,追问道:“送去哪里?”
“我身边。”江载初简短道,“我已从亲卫中选了几人,你知道就好。”
“将军——”景云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劝说,“行军打仗带着她,实在诸多不便。”
有夜风从营账外卷进来,烛火明灭,年轻男人狭长明秀的双目轻轻眯了眯,却终究还是黯了些,终不复指点万军时的从容。
他仿佛没有听到那句话,直到走至营账门口,方才听到景云又说了一声:“将军,我将她送至后方,日夜让人看着……这样呢?”
“她若是不见了呢?”他脚步顿了顿,并不回头,“我输不起这第二次。”
将军府静悄悄的,江载初走进厢房,未晞原本靠在桌边守夜,一个激灵便醒了。
江载初示意她出去,径直走至床边。
维桑睡得正沉。
他在她床边坐下,许是床榻有轻轻一动,她甚是警醒,立刻睁开了眼睛。一抬眼,方见到是江载初,她挣扎着便要爬起来。
他不轻不重地按住她的身子,淡声道:“韩维桑,你究竟对你自己做了什么?”
她睁着眼睛,眼神略略有些迷惘,长睫柔软而微翘,仿佛并不懂他在说什么。
他俯下身,愈发得迫近她,“你体内抑制寸脉的,究竟是什么?”
维桑倏尔微笑起来,声音谦卑而柔和,“这不正是合了将军的心意么?其实昨日,你不必给我喝那碗药——因为我本就无法受孕。只是……却也没有机会告诉将军。”
他的瞳孔有轻微的收缩,唇角冷硬地抿起来:“你对自己做了什么?”
维桑终究还是慢慢坐起来,目光垂下,轻声道:“我对自己做了什么,与将军有何干系?这不是将军所要的么?”
他的眸色正一点点的变紧,浓黑,凝濯,忽得变成勃发怒气,“你何时在自己身上种下的?如何拔除?”
“出洮之时。”她淡淡抬起眸子,那样漂亮的一双眼睛中,却未带着丝毫情绪。
“三年前?”
“将军说得不错,我不配有将军的孩子。”她轻轻扬起唇角,笑容微薄却带着几丝不易察觉的骄傲与固执,“可是一个洮人,却不该,也不会怀有洛人的孩子,不是么?”
清脆的啪的一声——
他扬手挥去,下手极重,维桑脸颊红肿了半边,唇角裂开,细细一道鲜血滑下。
她却不避不闪,只是轻笑,仿佛不明白他为什么动怒。
江载初冷冷看着她的脸,一字一句道:“韩维桑,为了你这句话——将来有朝一日我若得了天下,你们川洮之地,男为奴,女为婢,永世不得翻身!”
终于还是激得他拂袖而去,看着修长的背影渐渐离开,维桑却慢慢拢起双腿,抱住了自己的膝盖。
未晞匆忙奔进来,小心翼翼打量维桑,轻声道:“姑娘,你……在哭么?”
她慌忙擦了擦眼泪,轻声道:“没有。”
“你的嘴角……”未晞小心地替她抹去鲜血,“上将军他……打你了么?”
维桑微微有些恍惚,最后却只是笑了笑,用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说:“……他……只是比我更有些难过吧。”
未晞要扶她躺下,她却不肯,怔了半日,才如梦初醒般问道:“外边出了什么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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