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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今禾看出他眼中的嘲讽,联想到昨日绿萝提及石榴街的神秘大人物,刹那之间,理清了所有前因后果。
他早就抵达满城了,明明可以赶在她上花轿之前拦截一切,可是他偏偏要践踏一切。他精心布下连环陷阱,让她无处可逃。
他全程冷眼旁观着,看着她死到临头,还在做虚无缥缈的梦,怀抱对未来的憧憬,披上红盖头登上花轿。
然后,彻底碾碎她所有的幻想。
阮今禾咬住下唇,忍着不让情绪崩塌。除了难以抑制的悲伤,还有无止境的恐惧。
他鲜少有如此耐心。
她艰难开口:“你想做什么?”
殷珩似乎看到一只惊惧的兔子,红彤彤的眼睛像两颗红宝石,让人忍不住怜惜。
可他不会再动恻隐之心了,这种无用的同情心,让他差点彻底失去她。
他揽住了她的腰肢,将人锁在胸脯之前,抚平她凌乱的长发,声音轻慢至极:“上一个抗衡孤的人,已死无全尸了。”
“吱啦”一声响动,喜房大门被彻底推开。
整个院落静悄悄的,连昨夜在枝头啼叫的喜鹊,也早已失了踪影。天色骤然昏暗起来,刮了狂乱的风,似乎要变天了。
院落外的空地上,跪满了乌压压的人,除了芸娘和绿萝外,谢府小厮和婢女都在,跪在最前头的,是面如死水的谢昭。
阮今禾慌了,想要走上前去,腰身和手腕却被他牢牢控住,根本挪不动一丝一毫。
殷珩摩挲着散着玫瑰香气的发丝,冷冷开口:“你有何事?”
谢昭愣了一会儿,从苦涩中回过神来,战战兢兢地说着:“微臣疏忽大意,收受酒坛贿赂,致使护城司全体士兵中毒,副将杨明危在旦夕。请殿下赐解药,所有过错,均由微臣一人承担!”
阮今禾呼吸一滞,浑身僵硬至极,有些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他毫不关心她的处境,她难道……不是被太子抢亲的吗?
殷珩淡漠垂眸:“你确实该死。”
谢昭匍匐在地,行跪拜大礼,慌乱道:“殿下要微臣死,微臣万死不辞,但护城司全体与此事无关,微臣恳请殿下赐解药。”
殷珩感受到怀中之人的僵硬,心头有些不畅快,讽刺掀唇:“孤听闻你昨日去琼花街亲自抬了花轿回来,怎么不见新娘?”
谢昭沉默了,久久难言。
真相实在太暴露。
也太无力。
他的声音有些喑哑,缓声开口:“微臣只是送亲使,不是婚礼主角。”
阮今禾瞳孔放大,满脸吃惊。手中红帕被扯得分崩离析。难以置信他方才说得话,这才是事实真相?
他为何不提前知会她一声,哪怕是用她的命换其他人的命,她未尝不会点头。
殷珩眸色微凉:“你在疆域守卫数年,应对敌手不计其数,该懂得兵不厌诈的道理。如今怎么糊涂了?”
谢昭脸色发白:“微臣愚钝。”
“护城司忠心耿耿,孤怎会在酒中下断肠散,以数百名士兵性命做胁迫。孤不是昏君,是你昏了头。”
谢昭如遭雷劈,难以置信地抬眸,望着那刺眼的明黄色身影,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杨明他,他的确……”
殷珩眼睛微眯,仿佛再看一个蝼蚁:“你那副将贪吃了变质牛肉,才会腹痛难忍。孤不过是授意军医说了句危言耸听的话,你就偏听偏信,毫不怀疑。”
从一开始,他就给谢昭留了退路。
若他能发现杨明中毒症状有问题,起了一丝疑心,去请城中郎中来查验,自然能够明辨是非。偏偏此人晓勇有余,计谋不足。
“竟……竟是如此……”
触及到那破碎泛红的视线,心口处似被人扎了一根针,愧疚地痛感溢满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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