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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局中藏局(第2页)

“对,你很聪明,也很明白事理。这些事情的确是你无法改变的,这就是二十年的准备和两年的准备之间的差距。任何事情都不可能一步登天,一口想吃成一个胖子的人,注定只会饿死,这是千古不变的哲理。若想真正的成功,就得一点点地积累,一步步精心计算好,否则,永远只会注定是失败!”葛荣毫不作伪地淡然道,顾盼生威的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自豪得意之色。

“若是你早些说这些或许有用,只可惜此刻太迟了。”杜洛周黯然伤神地道。

“的确是太迟了,念在你多年跟着我的分上,我给你一个公平的机会!前两次你都是败在我的手中,但我知道在你得了饮血宝刀之后,武功大进,或许在你死亡之前不与我比试一场,你肯定死也不会瞑目的。”葛荣淡然道。

杜洛周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神色间露出了疑惑之色。

“你不用怀疑我的诚意,只要你胜了我,你就可以不死!但事已成定局,正如你所说,你根本无法扭转大局,即使你活着,也不可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葛荣淡淡地道。

“要是我杀了你呢?”杜洛周又充满了一丝希望地问道。

葛荣悠然一笑,豪气冲天地道:“如果你有这个本事的话,也许会有东山再起的机会,那你今日也同样可以安然离开这个山寨,保证没有任何人会出手阻拦!”

“到时候你死了,其保证又有何用?”杜洛周并无欣喜之色地道。

葛荣向身后的众人喝道:“今日我与杜洛周公平一战,若是我有什么损伤或失去性命,你们不得为难他,否则按军法处置!一切军刑就由何礼生执行!”

众人不由得全都大愕,唯有何礼生心头大为感慨,葛荣这样做,的确已做到了仁至义尽。他更明白葛荣的心意,遂高声回应道:“礼生接命!”

“现在你可以放手一搏了,只要你胜了我,今日就可以平平安安地走出这个寨门,日后何去何从是另外一回事。”葛荣淡淡面对杜洛周道。

“好,既然你如此说,我也不用怎么客气,在此先行谢过你所给的机会。小心了!”杜洛周飞身跃下马背,向葛荣行去。

葛荣的神情无比安详,静静地立着,任由风轻缓地吹来吹去,让人感受到的,只有一片宁静而祥和的气机,与刚才那种超霸的气息完全成了两种极端。

杜洛周的每一步都那么小心翼翼,似乎是怕踩死了地上的蚂蚁一般,但他的眼神中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葛荣!他的心中也只有一个人,仍是葛荣!

天地之间的一切都似乎不再重要,一切全都成了身外之物,战事、战败、杀戮和权势皆成了一片空无的虚幻。天地之间只有一个葛荣,这就是此刻杜洛周的精神所在。

葛荣仍然幽静若水,无喜无怒,无嗔无忧,脸色平和得就像那空洞而静谧的天空,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谁也猜不透他究竟有什么感受,或许,葛荣自己也不知道,因为,他根本没有想过任何没有必要的情绪,一切都变得空无虚幻。

杜洛周陡然停步,眼神显得空洞,神色间闪过一刹那的迷茫。他竟似乎感觉不到葛荣的存在,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的确似是完全不可能!但事实上却是如此,他所感觉到的,只是一柄刀,一柄刚出土还带着古朴之气的刀!

葛荣呢?葛荣仍在,但所有的人所感觉到的,只是一柄刀,一柄散发着祥和气息的刀。葛荣似乎变得缥缈起来,抑或葛荣本身就是一柄刀,一柄富有生命和灵气的刀!

刀,在扩散,那是一种意念,就像是风,很抽象。究竟是什么风?究竟风是怎样的一种形式和生命?没有谁真正地知道。为什么空气流动所形成的气流带给人的感觉要用风来定义呢?没人知道。就像没人知道为什么有人要给刀下一个定义一般。但有时候,定义根本无法约束一件事物的本质,就像是刀,没有人真正可以辨别什么是刀,什么才算刀。因此,现场所有人的意念之中,只觉刀在扩散,那是一种自葛荣躯壳之上散发出来的气机!

杜洛周闭上了眼睛,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他知道这一刻,眼睛再也不会起到很大的作用。甚至眼睛只会是累赘,最有效的,只有一种东西,那便是感觉,一种自心底渗出的感觉,根本无从琢磨,根本无可形容。一个高手的感觉来自他灵魂深处千百次的体验,有时比眼睛更灵活而有效,或许,这也可以叫做灵觉。

杜洛周深深地体会到这一战的艰难,也深深感觉到了葛荣的可怕,那简直是一个不可高攀的对手。江湖中传说葛荣已经达到了“哑剑”黄海的那种级别。因为葛荣乃是“怒沧海”的继承人之一。挑战葛荣,就等于是挑战怒沧海、挑战蔡伤!无论是谁都可以想象到这一战的艰苦。

曾两战两败的杜洛周,这第三次挑战是否能胜呢?的确,杜洛周的武功已是今非昔比,自获得宝刀“饮血”之后,本身武功几乎比以前增长了五倍,若是倚仗宝刀之利仍无法胜过葛荣,那么他这一生永远都没有希望胜过葛荣。即使他不死,也不可能有胜葛荣的机会。

杜洛周深深地感觉到葛荣已经与以前不同,如今的葛荣已非昔日的葛荣。十几年了,杜洛周在进步,葛荣也没有闲着。而在最初两战之中,葛荣根本就未曾用尽全力,皆因葛荣没有杀他之意,但这一次却不同了,葛荣再也不会有所顾忌,再也不会留情!

杜洛周心头自不免有些气馁,有些焦虑,本来空明的灵台这一刻竟不自觉地颤抖、浑浊起来,他根本无法让自己不去想对方。

“如果你不能够安下心神,就注定只有一个结果——死亡!也根本不配与我交手!”葛荣的话似乎是响在天边,又似是响在杜洛周的心底。

杜洛周的心神为之颤了一颤,他知道自己的心中每一个细微的变化,都已经在葛荣的心中印了出来,一丝不漏,这简直比葛荣的刀更可怕!

葛荣可以完全清楚他的心理,而他根本无法揣测出对方的心思,看来这一战的胜算的确甚微。

杜洛周咬了咬牙,努力地使心头平复,尽量让自己心中所有的杂念全都排出脑外,他知道自己绝不能有丝毫的杂念!

刀,杜洛周再一次感觉到刀,天地之间只有刀,没有敌人,没有自己!

正在无限扩展、无限延伸的刀,那是葛荣的!

葛荣并没有出刀,也没有人知道他的刀藏在哪里,也许压根儿葛荣就没有刀,抑或葛荣的刀就是他自己!

杜洛周的手心渗出了汗水,他已经没有任何退路,那柄刀似乎是张极为真实的大网,将他紧紧地罩住,把他的心神牵引着,那是一种无法解释和摆脱的危机。

葛荣其实已经出手了,一种意念,这是绝世高手的可怕之处。

杜洛周再也不能等,他知道,自己根本达不到葛荣那种境界,根本就无法与葛荣比较心力,无论在气势和气机上,他始终是被动的。

天空在刹那间变得血红,其实,所有人的眼睛并没有看向天空,他们关注的只是杜洛周和葛荣这惊世骇俗的一战。

血红,是杜洛周的刀,杜洛周终于抗不住那种来自心底的压力,出刀了!

“饮血”的确是一柄好刀,空气全都被它撕裂,若搅动的沸水,犹如千军万马的杀意,使这郁闷的天空变得异常冷厉。此际是深冬,将近腊月的深冬。

天气本就很冷,但在杜洛周出刀的一刹那,每个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是一柄饱饮鲜血的魔刀,它本身就是一种杀戮的象征。此刻在充满杀意的杜洛周手中,它更是杀气四溢!

沙石横飞、乱撞,杜洛周的身影首先被这血红的雾气所吞没,然后雾气膨胀、扩散,以快得难以形容的速度向葛荣击去。

这是杜洛周的刀,惊天动地、可怕得让人心寒的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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