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吊扇叶积着灰,转起来像三把生锈的铡刀。
雷辰踢开脚边半箱方便面,气愤道:“矮墙东南角积雪最薄,墙头玻璃碴子被棉袄垫过。”
突然抄起案卷拍死只绿头苍蝇,“凶手进门像回自己家,门鼻撬痕用的是冻硬的腌萝卜。”
窗外的雪粒子打在雨棚上,戚薇正在走廊给痕检箱贴封条,“雷队,李法医和温主任在现场能行吗?”
“绝。”
雷辰无奈地摇了摇头,“干了这么多年刑警,还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
“那有什么办法,老人家思想转不过弯。”
雷辰突然笑起来,“最绝的是什么,我们成了无头苍蝇了,头儿被叫去喝茶了!”
陈英的证词笔录蜷在暖气片上,第三页沾着干涸的蛋花汤。
“女孩尸体上发现的那根毛发,DNA鉴定多久能出结果?”
李睿问道。
“快的话,9点前应该可以。”
戚薇回答道。
“送检路上翻了两次车,”
雷辰用圆珠笔芯挑着指甲缝里的血痂,“物证袋在雪地里滚出十七米,那根直毛发缠上运煤车的防滑链。”
他突然举起放大镜对准窗外,省道上一辆豫P牌照的油罐车正碾过结冰的刹车痕。
数据库匹配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值班室泡面的热气正呵在窗玻璃上——那根卷毛发的DNA螺旋,像极了警队仓库里那台报废摩托车的刹车线。
雷辰骂娘道:“这孙子!”
保温杯里的碧螺春早凉透了。
物证袋里那根卷曲毛发在偏振光下泛着诡异的蓝,和之前的样本在数据库里排列组合,像串死亡密码。
月亮把停尸棚照成惨白的灯笼。
女孩的棉裤裆部结成冰壳,温柔的镊子夹起那根卷曲毛发时,冰碴子正顺着解剖台往下滴。
而此刻停尸房的冷柜突然跳闸,陈英小孙子掌心的冻土正在融化。
泥浆里混着半片指甲盖大小的玻璃糖纸,正是庙会最畅销的芝麻酥糖包装。
李睿走出铁硼,老头子的拐杖头还粘着儿子家门槛的青苔,“我和老太婆去为他们看门,也顺便为他们喂喂牲口。”
“走到东间屋里,趁着月亮光,摸到孙女的床前,一摸,摸到一条胳膊,身上都凉了。
我连忙出来喊人,打电话报了案。”
老人看着死去的儿子,又抱起小孙子的尸体,一边哭一边诉说着:“孩子,你才9岁啊,才刚刚上小学二年级,还是贪玩的年龄,咋该遭这样的祸啊?”
凌晨两点的刑警队走廊,声控灯像得了帕金森,忽明忽暗地抽搐。
雷辰拎着塑料袋的手被卤味浸得油光发亮,戚薇抱着的保温桶里飘出葱花味,在“禁止吸烟”
的警示牌下显得格外叛逆。
“surprise,来送温暖喽。”
雷辰用脚尖踢开铁硼的门,李睿的鼾声正从停尸柜缝隙里漏出来。
他把塑料袋甩在显微镜旁,卤猪蹄压住了半份DNA鉴定报告。
戚薇把保温桶搁在血迹分析仪上,热气呵得玻璃罩蒙上白雾:“温柔姐姐,食堂王婶特意留的馄饨,说你们这帮夜猫子迟早把胃熬穿孔。”
她瞥见墙角堆着三个空泡面箱,纸箱上“康师傅”
的笑脸被烟头烫成了独眼龙。
雷辰正用镊子夹起块卤豆干,突然发现物证袋里的毛发样本少了一根:“操,准是让你当牙签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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