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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总觉得自己以前的作息应该没有这么松散,但不知道是不是背上的伤流了不少血,加上时不时发作的头痛,一连两天,盛绍延都昏昏沉沉,被困意绑架。
正好白天沈西辞都不在家,没了顾虑,他干脆放弃抵抗,睡了个彻底。
这一场睡眠终于让他的精神恢复了不少,冲了个澡,盛绍延换了身衣服,下楼吃饭。
这里春天昼夜温差有点大,风随着暮色深浓开始变凉,盛绍延穿梭在县城密集的建筑之间,理所当然地没有找到任何熟悉的场景。
从沈西辞和房东签的租房合同来看,他们三月一号才搬进那套出租屋,关于这之前的事,暂时还没有任何线索。
不过盛绍延很确定,他以前绝对不会住在这样的县城里。
道路太窄,空气里充斥着烦人的音浪,行人慢悠悠地走着,太阳一晒,穿着拖鞋、不修边幅的闲汉蹲在楼脚凑一起打牌,店门口坐着的老人无所事事地摇着蒲扇,听着咿呀的戏曲摇头晃脑。
太慢了。
这里的节奏让盛绍延觉得无所适从,连空气的流速都过于缓慢。
摩托车卷着震耳的音乐开飞过去,盛绍延在尾气里烦躁地皱起眉,预感头痛又将从某一根血管的拐弯处暴起,他揉了两下额角,这时,几道奇怪的声音传过来,有点像竹笛,又比竹笛涩了两分。
主要是难听,一个音都没在调上。
转过路口,盛绍延一抬眼,就看见楼下水果摊旁边,沈西辞挨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阿婆,嘴唇间塞了片绿叶子。
噪音发源地。
沈西辞正艰难地消化阿婆的教学,双手固定叶片,叶片上方稍微外卷,贴在上嘴唇下面,发“yu”
的声音,气流从上中的位置走,刚刚他已经成功吹出了哆唻咪的音阶,现在正在练上滑音和下滑音。
实操起来实在太难了,全靠耐心撑着。
阿婆忽然压低声音,激动地喊他:“阿弟,先别吹了,快看快看,好靓仔!”
靓仔?沈西辞抬头望过去,阿婆示意他看的那个人身量非常高,肩膀又平又宽,轻薄的黑色上衣被他穿的松垮有型,手插着兜,腿长惊人,走在破旧凋敝的县城街道上,就像在走时装周的t台,随便拍两张就能刊上时尚杂志封面。
然而第一眼,沈西辞唇边的一个音就劈叉了,刮耳朵一样。
从路口走上来的人,不是盛绍延是谁?
这个时间,吃完饭散步回来了?
阿婆还在笑眯眯地悄悄说:“是不是好靓仔啊?跟阿弟你一样,都靓仔啊!”
“确实很靓仔,”
沈西辞很诚实地回答,说完就继续练习吹叶子,但看见熟人,他莫名就有点包袱在身上,施展不开,干脆闭上眼睛,想象自己是那个哑巴少年,才慢慢找到了状态。
盛绍延经过水果摊,见那个阿婆一脸笑容地望着自己,似乎以前就认识他,便轻轻点头示意。
走远几步,盛绍延想到自己需要更多关于从前的信息,片刻又转过身,走回水果摊旁边,靠着旁边米色的墙站定,安静等着。
摊前的窄路上,时不时有车开过,水果摊伸出的篷布撑杆上挂着一个钨丝灯泡,小飞虫围着灯转来转去。
吹叶子的声音,从一开始的刮耳朵,慢慢变成气流轻滑地从叶面拂过,音符跳跃,盛绍延微皱的眉终于展平。
沈西辞吹了半小时,腹部的肌肉吐气收紧到发酸,堪比做仰卧起坐,才终于把上下滑音、颤音、叠音和波音吹明白了。
上午拍那场哑巴少年和追缉组的人相遇时那场戏,万导觉得很不错,但沈西辞还是觉得差了点什么。
一个哑巴少年,除了表情,动作,比划外,还可以用什么代替声音,来表达自己想表达的心情?
沈西辞从上午想到下午,又从片场想到县城,走到楼下时,他准备去买点水果,看到竹编筐上铺着的一层果树叶子,灵光一闪,问阿婆,附近有人会吹叶子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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