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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太医捋了捋须,斜眼看他:“老夫这么多年为权贵治病,若没两把刷子,也不可能好端端的活到现在!”
“那本官更不能让你随便走了!”方才抚掌赞他的吴大人却一下子站了起来,居高临下的朝他望去,身上气势逼人而来,“周太医,你知道的太多了。”
就算知道吴大人这句话只是在说他之前猜测的那些话,也不会当真对他做什么,可这句话一出,还是听的周太医背后一凉。
“姓吴的,你要作甚?”周太医扯着嗓子嚷道。
“周德昌,你死活不肯去寺庙里替那些病人诊治,只匆匆见了不到半个时辰就跑出来了,”吴大人瞟了他一眼,嗤笑,“本官怀疑你这太医署的太医不作为,此乃有违圣命之举!”
“那又如何?大不了老夫辞了这官就是了。”周太医皱眉,一副随他怎么办的模样。
“辞官?”吴大人闻言却笑了,“如果是因你的拖沓而导致秦越人的死呢?周太医,实不相瞒,本官的文章……写的还是不错的!”
周太医当即变了脸色,他怎么可能听不懂吴大人话里的意思?这姓吴的言外之意是这份上奏长安的奏章怎么写都是由他说了算。若真因他的拖沓导致秦越人的死,那就真不是辞官可以解决的了。
眼看暂且震慑住了周太医,吴大人才再次开口了:“胆子小也要有个限度,本官已经给足你的时间了,你到底在怕什么?”
周太医一个激灵,半晌之后,忽地白了脸,看向他,神情微妙:“吴大人,你觉得‘归顺’二字该如何作解?”
吴大人怔了一怔:“你什么意思?”
周太医冷笑了一声:“老夫自进西南府便发现了,西南百姓安居乐业,民生太平。”
“这是好事。”吴大人说道,“周太医,你没有做过父母官,或许不太明白。”
周太医道:“老夫是不懂这些,却也知道,你这个看似聪明的大人在被全城的百姓蒙在鼓里而不自知!”
什么?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冲刷着地面,发出稀里哗啦的嘈杂声。
吴大人却从未觉得天地有一刻如此安静过,安静到周太医的声音振聋发聩一般向他冲击而来。
“寺庙里那几十个“病人”根本没有病!”周太医白着一张脸,一边小心警惕着四周一边看着他压低声音道,“秦越人也是死于中毒,虽然这种毒只出自西南且稀少,可老夫生巧在书上见过。”
“那你为什么不说?”吴大人脸上的震惊转为愤怒,指向窗外手气的直发抖,“那群‘病人’装神弄鬼,搅得所谓的时疫闹的人心惶惶,我朝廷阴阳司的小天师前来调查却惨死他们之手。你若是早说了,本官当时就能将他们拿下!”
“真不知道你这老儿在怕什么?”他说着愤怒的转过身就要向外走去,却被吴太医抓住了。
“老夫就知道说了你这会这样!”周太医忙喊住他,“姓吴的,你且静一静!”
屋内一阵哄乱,待到好不容易拉住吴大人,周太医这才转身去捡自己方才情急之下被踩掉的鞋子,一边穿鞋一边道:“老夫一来就发现了,你这个人啊,直来之往,做事倒是爽快不拖沓,可也藏不住事!”
吴大人瞪他:“这种事有什么好拖的?我官府的人当场就能将他们围住……”
“还围住他们?”周太医狠狠地“呸”了一声,“他们围住你还差不多!”
“你官府?你官府有多少是你带来的人?就算官府里的人可靠,你这一官府的人能挡得住这全城的百姓?”周太医冷笑道,“当时老夫本想说的,但细一想就知道不能说。我问你,整个西南府多少名医为什么明明知道不是病,却要一口咬定是病?”
“这不是病?”吴大人诧异道,“可那些人的脸色……”
“一种西南当地产的涂料罢了。”周太医唏嘘道,“好在来之前,老夫研究过西南的《行医志》,老夫非本地医者都能认得出来,西南当地的名医都齐刷刷的记不起来了不成?”
“一个两个可能是买通,可这是整个西南府……所有人!姓吴的,你有没有弄清楚现在的状况!”
周太医缩着脑袋探头探脑的样子看起来很是可笑,可吴大人却没有嘲讽他的心思:“你继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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