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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即,他双膝跪地?,挨个叩头。
忽听?身后传来窸窣声响,他回头看去,却见梁稚也在不?远处跪了下来。
她双手?挨地?,脑袋低伏,额头紧贴手?背,久久未起。
良善之人相对失德之人,总要多受教?化之约束,这往往是痛苦的根源。
她代?心目中那已然精神死亡的父亲请罪。
楼问津瞧着那跪伏在瑟瑟青草中纤细身影,心中五味杂陈。
祭拜完毕,梁稚说,想去他长?大的地?方看看。
渔村十年如?一日,发展缓慢,涂得五颜六色的铁皮房子被晒得奄奄一息,挑高的的木桩上挂着渔网,空气咸腥潮湿,带着一股太阳灼晒死鱼的臭气,可闻久了,也不?觉得臭了。
刚到村口,便?有人发现了楼问津,可能觉得面熟,但又不?敢相认,只以目光紧紧追随。
楼问津倒是大方打了声招呼,附近几间屋子的长?辈,听?到消息都从屋里跑了出来,不?住打量。渔村太穷,出去的年轻人去城里住组屋,少有再回来的。
“阿津?真?是你?啊!”
“是我。”
“这十几年去哪里了啊!看样子发达了啊!”
“发了一点小?财。”
“旁边是你?媳妇?生得好靓啊!”
楼问津笑了笑,“不?是。”
沿路过去,沿路有人搭讪,楼问津一一回应。
走到将至村尾的位置,楼问津停了下来,指一指前方一间漆作深蓝的铁皮屋,“那就是我小?时候住过的。谊父去世以后转给了别?人,后来可能又转手?了,现在的这户人家,我也不?认识。”
梁稚定住脚步,好似想要透过这屋子,想象楼问津往日的生活。
楼问津等了片刻,说走吧。
随后,又经过宝星家里,那换了不?知几户人家的杂货店。
梁稚意识到,对于渔村的孩子而言,童年是支离的,因为不?知何时,就要被迫长?大,而一旦离开,这里也便?没有所谓的原乡了。
继续走,就来到了海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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腐烂的木头栈道旁,挨挨挤挤地?停了十几艘小?渔船,船身锈蚀,正中支上一张防雨帆布,便?可算做顶棚。
当年楼问津帮忙看船的那位邻居人还在,只是已经老得脊背佝偻了。
楼问津给他找了一支烟,叙一叙旧,说想去船上看看。
楼问津跨过栈道,先一步跳上船,见梁稚站在那搭在船头的木板上犹豫,便?将手?伸了过去。
梁稚望了一眼,把?手?递过,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几步,最后一步迈开,跨上船身。
船体摇晃了一下,她下意识地?攥紧了他的手?,待稳下来以后,把?手?松开。
船上乱糟糟的,大号塑料桶、水壶、面盆、麻绳、轮胎……随处散落。
楼问津在顶棚里收拾出了一张干净的板凳,递给梁稚,自己则走到了船头,就这样手?掌一撑,两腿悬空地?坐了下来。
梁稚瞧了瞧手?里的板凳,放下,也走到船头去,在楼问津身旁坐下。
“……太阳晒,你?进去坐。”楼问津说。
“嗯。”梁稚并没有动。
楼问津转头看一眼,她被烈日晒得眯住了眼睛,一张脸白花花的,显出一种?几分惨淡的颜色。
他就这样望着她,倏忽低下头。
那挨近的呼吸使梁稚睫毛一颤,却没有动弹,目光不?看他,姿态却是予取予求的。
楼问津毫不?意外她的反应,动作也就停在了那里,随即把?头抬了回去。
从前,他没有接受她为拯救梁廷昭的献祭,现在自然也不?会接受她为赎罪的顺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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