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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弃言猝然抬头,却见先生的神情似乎只是在开玩笑。
不知道是从何而起的情绪,江弃言感到有些小小的失落。
他就那么定定的看着蒲听松,没有张口言语,只在心里,很轻很轻的“嗯”
了一声。
嗯,喜欢你摸我。
被抚摸的时候,我感到你是宠爱我的。
允许我触碰你的时候,我才有那么一瞬间安定,至少如今你还要我。
母后还在世的时候,是从不允许他靠近的。
他的儒慕和依赖无处安放,母后得了心病,厌恶他就像厌恶什么十分肮脏的秽物。
他战战兢兢地靠近,想要开解母后,他想把他珍藏的开心事跟母后讲,可他刚开了个头就被一巴掌扇倒。
他跌坐在地上,很难过,他不敢在母后面前哭,只能默默忍到天黑。
天黑后,他藏在被窝里,无声流泪。
他一遍又一遍安慰自己,没关系的,没关系,母后不是不爱他,母后只是病了。
母后很讨厌他哭,也很讨厌他碰。
碰一下哭一下都会挨打。
后来他渐渐不敢在人前哭泣,也渐渐不敢触碰任何人。
恐惧在一次次尝试着接近和一次次挨打挨骂后终于刻进了习惯,成为了条件反射。
触碰会让他感到害怕,总觉得碰他的人会嫌恶他。
他好像也一点一点跟着病了,他得了一种不敢让人碰的病。
期待与畏惧并存,矛盾充盈着他幼小的心脏,把那里搅得千疮百孔。
自卑,成了他磨不灭的顽疾。
可先生是唯一的例外。
先生那么温柔,那么心细如发,先生一直都很照顾他的情绪,观察他每一个细小的言行,从那些细节里准确无误猜出他内心的每一个想法。
正如现在,蒲听松用拇指揉了揉他的眼尾,“你是不是要哭了啊?”
“你怎么又要哭了呢?”
是啊,他怎么又想哭了呢?
“就那么喜欢跟为师哭鼻子吗?”
是啊,他明明不敢被人看见哭的,为什么总是跟先生哭呢?
“是为师委屈你了?”
不是的,但在先生面前,他总是经常感到委屈。
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委屈,那些蒙在被子里哭泣的夜,那些心头酸涩的感觉,就好像被温柔给弄得发酵的面团,弄得他好难受,弄得他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他坐在榻边,先生蹲在他面前,从瓷瓶里挖出白润的药膏,握着他的脚踝,轻轻涂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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