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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恩仲眼皮一跳。
楼问津目光扫向他:“梁兄的表情这样淡定,莫非早就想到这个发财的方法?”
梁恩仲忙说:“不……我不过是在评判可行性。楼总真是头脑活泛,事到如今,这也不失为一个及时止损的法子。”
楼问津说:“这就对了。做生意诚如上赌桌,没有谁常赢不败。如今运道不在我方,愿赌服输即可。”
好歹是将梁恩仲打发了。
楼问津一时只觉得疲累得很,他将眼镜摘了下来,揉一揉眉心。说来,这眼镜还是在梁廷昭的建议之下戴上的,他视力并无一点问题,可习惯以后,倒好像成了一张叫他安心的面具。
他把眼镜搁在一旁,抬头,定定地望着对面茶几上摆着的那一瓶黄蝉花。
一个月之后,招标结果公示,最终是由沈家成功拿下了巴砮岛上的那块占地六百多公顷的商业用地。
消息一经发布,次日股票交易所一开盘,沈家恒康集团的股价一路飙升,梁恩仲赚了个盆满钵满——那陈振华大抵是投了梁恩仲的门路,也跟着发了一笔横财。
沈家上下,无一不是喜气洋洋。凌晨刊印的商报,一整个版面专题采访,沈惟彰大谈巴砮岛未来之构想,势必要将其打造成为南洋的拉斯维加斯。
梁稚把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楼问津正躺在影音室里睡觉,VCD机里播着姜大卫和狄龙的武打片。
他从扎奇娅手里接过移动式的电话分机,把影片按下暂停。
“喂。”
楼问津“嗯”了一声。
那头的声音有些迟疑,“……我看报纸了。”
“嗯。”
“宝星说你这两天都没去公司,我想你是不是……有点难过。”
楼问津轻笑一声,“所以你打电话来安慰我?我竞标失败,你不是该高兴吗,阿九?”
“我不想骗你,我确实不希望是你竞标成功。”
“所以不必安慰我了,我并不难过。我只是觉得累,所以在家休息。”
“……为什么觉得累?你这个人,不是一向极有干劲的吗?”
楼问津在沙发上躺倒了下来,双腿叠放在那一头的扶手上,他沉默了好久,不知道如何回答,依照梁稚没耐性的个性,早该挂断了吧,可她却没有,那叫电波过滤之后的微弱呼吸声,仍在耳畔。
“正是因为前一阵都在全身心准备竞标的事,所以现在有些累。不必担心我,阿九。”
“我才不担心你。”
“这样最好。”楼问津低笑。
庭院里的金钟藤实在长得过分繁茂,将黑铁的栏杆攀生得没有一点缝隙,几乎遮住了一楼窗户的视野。
下午,楼问津拿了一柄花剪亲自修剪多余的枝蔓,八月阳光酷热,人待在日头下出了一身的汗,衬衫上沾满了碎叶草屑。
修剪完毕,楼问津进屋去冲了一个凉,正在换衣服时,卧室门被敲响。
他扣着衬衫的纽扣,道了一声请进。
推门后的脚步声叫他一顿,因为听出来那只属于一个人。
梁稚穿一条宽袖的白色连身裙,她这样显得几分端庄的装束,通常是为上班而准备的。
楼问津难掩惊讶:“阿九……你怎么回来了?”“听你电话里的声音要死不活的,我想还是过来看看。”
楼问津一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那目光梁稚觉得陌生,好久没见了,是从前还在梁廷昭手下做事时,常常流露的那一种,分外的沉郁静默,好似所有的谜题都藏在里头。
“……怎么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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