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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太后自认为自己这个嫡母简直能上女史典范,而虞清嘉却要亲自去看皇帝。宋太后心里不太舒坦,虞清嘉这样做,岂不是故意不给她面子?宋太后脸色不好,虞清嘉理都不理,径直朝后殿走去。
虞清嘉走到后殿,发现偌大的宫殿里连个守门的宫女都没有。她暗暗皱眉,快步走到里面,看见一个乳娘模样的人正和几个宫人纠缠。乳娘想过去看孩子,资历较老的嬷嬷一脸嫌弃,推着她让她出去。
她们几人在地上推搡,皇帝就孤零零地躺在木床上,旁边连着遮挡的栏杆都没有。虞清嘉脸色冷下来,白芷看到也暗暗骂,这么多大人,竟然把一个三个月大的孩子独自放在床边,也不怕孩子一翻身摔下去。内侍清了清嗓子,故意喊道:“琅琊王妃到。”
正在推搡的几个宫人吓了一跳,一回头看到一个宫装美人站在殿门口,身后簇拥着众多宫女太监。她们吓得腿都软了,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参见王妃!”
虞清嘉不发一言,从宫女嬷嬷的发顶穿过,完全没有叫她们起来的意思。嬷嬷只觉得头顶飘过一阵香风,琅琊王妃美得像云端的神仙,她只是偷偷瞄了一眼,就不敢再看。
虞清嘉走到木床边,看到慕容烁眯着眼睛,脸颊通红,似睡非睡,呼吸细弱的有一阵没一阵。虞清嘉冷冷扫了地上的宫奴一眼,问:“陛下烧的这样厉害,你们为何不上报?”
“啊?”资历最老的那个嬷嬷叫了一声,慌忙道,“不可能啊,皇帝没有哭也没有闹,怎么可能发热了?”
乳娘一直焦灼不安,听到这话可算鼓起勇气插嘴:“回王妃,皇上从昨天晚上就不舒服,吃了奶就吐,晚上也睡不安生,奴家想给皇上抓药,但是被嬷嬷骂了一顿,还说奴婢从宫外来,身上污浊,不许奴靠近皇上……”
嬷嬷狠狠瞪乳娘,虞清嘉理都不想理这群昏才,对白芷说:“抱着陛下,立刻宣太医来。”
白芷赶紧应了一声。宋太后让人扶着从外面进来,刚好看到虞清嘉的人接手皇帝,宋太后眉毛顿时扬起来:“琅琊王妃,你这是做什么?”
“这话,太后还是问你自己的人吧。”虞清嘉懒得和宋太后多费口舌,带着侍从就要往外走。宋太后以为虞清嘉是来抢皇帝的,脸色都变了,她尖声道:“青天白日的,你们竟敢抢人?来人,还不快把他们拦下来!”
王府的侍女立即上前一步护在虞清嘉身前,斥道:“谁敢?”
虞清嘉冷冷地扫了对面一眼,众多宫女太监没一个敢上前。宋太后看着简直要气死,她连连咳嗽,嘶声道:“放肆,哀家是太后,你们连哀家的话也不听了?”
众人还是踯躅,虞清嘉款款而行,宫女太监如潮水般给虞清嘉让开一条路,低着头不敢直视。宋太后眼睁睁看着虞清嘉在她面前抱着皇帝离开,气得咳嗽不止,只恨自己身体不争气,不能亲手将虞清嘉扯下来。等咳嗽终于缓和了,宋太后气得直摔东西:“一群废物!”
宋家几个姐妹看到这一幕都咋舌,她们尚未出阁,对摄政王的理解远不如宫廷中人来的深刻,直到今日亲眼看到堂堂太后在虞清嘉面前接连吃瘪,才知道皇叔琅琊王究竟有多么强势。
也不怪宫里侍女太监阴奉阳违,毕竟宋太后这个嫡母,也是琅琊王一手册立的。谁是花架子谁是真正的老虎,底层讨生活的人最明白不过。
宋太后气归气,真计较起来也不敢对虞清嘉怎么样。她只能趁人走了,在背后狠狠地骂一句:“夫妻俩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去年虞清嘉进宫的时候,宋太后尚能肆无忌惮指点虞清嘉的婚事。那时候虞清嘉就不是个好对付的,可是至少还会笑,露出一副温柔无害的模样,以棉化针。没想到才过了半年,虞清嘉连假象都懒得装,直接当着众人,轻飘飘地说“不行”。
宋太后曾经是广平王妃时毫无说话权,她认了,可是为什么她都成了太后,还是在虞清嘉面前毫无尊严?宋太后一脸病弱,脸上渐渐弥漫上一层阴郁来。来日方长,我们等着瞧。
宋家五娘窥着宋太后的脸色,试探地提点:“太后,那五兄的官职……”
宋太后阴沉沉瞥了宋五娘一眼,道:“没听到那位说什么了吗?此事作罢,不必再提了。”
虞清嘉到显仁殿时,太医已经早早候着了。看到虞清嘉来,殿里呼啦啦跪下一大群人。虞清嘉挥挥手,说:“免礼,先给陛下诊脉。”
太医署给慕容烁看了病,又留下一张方子。慕容烁喝药之后,果然安分许多。
虞清嘉看着呆呆躺在襁褓里的慕容烁,心里涌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他天生反应迟缓,饿了不知道哭,痛了也不知道叫,就连刚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他也一无所知,依然安静地看着正前方,呆呆木木的。虞清嘉叹气,她扫了一旁的乳娘一眼,乳娘连忙跪下:“王妃。”
“这次你做的对,该赏。”虞清嘉挥手,示意白芷递赏钱,“皇帝省心,你们这些伺候的人就要更加警醒,时刻注意着皇帝的身体,知道吗?”
“奴遵命。”
虞清嘉又教训了显仁殿宫人几句,就叫他们起来。她吩咐道:“太后是皇帝的嫡母,按理伺候的人该由太后安排。但是太后精力有限,那些老奴惫懒,险些害皇上生了病。以后,皇上就留在显仁殿照顾,不必劳烦太后了。皇帝若是有任何三长两短,我唯你们是问。”
宫女太监很快听懂虞清嘉的意思。虞清嘉收回了太后照顾新帝的资格,以后若是他们敢放太后的人进来,项上人头不保。宫人心惊胆战,齐声应诺:“谨遵王妃之命。”
虞清嘉敲打完这些宫人,就打算出宫了。慕容烁毕竟不是她的孩子,而且和琅琊王府关系微妙,她做到这里,已经尽了情分。她袖子刚动了动,一直呆呆看着前方的慕容烁破天荒转过头来,他愣愣看了虞清嘉一会,突然对虞清嘉咧出一个笑。
虞清嘉心里涌上一股又酸又涩的感觉,白芷看到这一幕,默默转过头,心中长长叹息。
虞清嘉回府,在回房路上,白蓉将这段时间王府的事一一禀报给虞清嘉。
“王妃,虞侧妃已经被宋太后的人看押,庵堂也被遣散了。李氏和柳流苏无处可去,您看,这两人如何处置?”
“李氏毕竟是虞家的大夫人,论理是我的长辈。若是我动手,恐怕父亲颜面上也不好看。送回兖州虞家吧,她的女儿对虞老君做下那种事情,她该如何处置,让叔祖父们决议罢。无论后果如何,我都不过问。”
“是。那柳氏呢?”
“柳流苏?她又不是虞家人,之后还成了广平王的姬妾,她去向如何,都与我们无关。不必管她,她原来带来的东西虞家一样不留,但是多余的财物也是没有的。之后无论她去哪儿,如何婚嫁,全看她自己的本事。”
白蓉应诺。
说话间虞清嘉的院落已经到了,虞清嘉一边进门,一边和白蓉吩咐一些日常琐事。她走了一段,发现有些不对劲。银珠束手束脚站在一边,压低声音对虞清嘉说:“王妃,摄政王在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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