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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珅没去书房,倚在床头读书,冯霁雯靠在一旁,偶尔听他说说书中所载。
近一个时辰后,和珅复才将书放下。
熄了灯,房内却仍被窗外的积雪映得发亮。
和珅拥着冯霁雯,却是低声说起了朝中之事。
“入冬后,皇上龙体渐差……一连免了三日的早朝。”
冯霁雯闻言心中有些动荡。
自嘉贵妃和十一阿哥之事后,不知是受了打击还是何故,乾隆的身体每况愈下,常年汤药不断……
上次端午节入宫之时,她曾见过一次,惊觉原本精神抖擞的皇帝陛下竟已老得这般快了。
说起来,原本也是一位六十岁余的老人了。
“刘大人今日找到我,提起劝陛下早日立储。”和珅想到刘墉的话,却是微微摇头,“皇上正病着,反倒不宜提及。储君人选,本身亦无大争议了。”
近年来永琰的表现日益得圣心。
只是如今正值国富民强,天下昌盛,要皇上提前退位,太过不切实际。
所以还得等,还得观望。
冯霁雯认同地道:“到底不是什么大病,总不会一直病下去。”
毕竟在史书上,这是一位十分长寿的皇帝。
和珅不置可否。
冯霁雯转身看向他,只见光线朦胧中,他一双眼睛却是烨烨生辉,不知在想些什么。
冯霁雯已经猜到了几成。
他心里始终装着富国强民的抱负,认为眼下国情国策皆不足以延续国之昌盛,多番向皇上进言扶持商户,打开与国外通商之路。
可皇上始终不允,认为广东已经打开了与外商互通的关口,若再陆续开放其余海岸,没有必要不说,他日若洋人大举入侵,定会以此作为突破。
有几位与和珅不对付的老臣,甚至借此质疑和珅收受了洋人的好处,才多番执意进言。
和珅心思灵活,未免惹祸上身,自然按下了此事不提。
但他这个想法,始终没有真正地放下。
“那些洋商个个懂得汉语,而我们却听不懂他们暗下在说什么……”他望着床帐,若有所思地说道:“他们在学我们,我们却不屑学他们。长此以往,若从兵法上论起来,他们倒占了个知己知彼。”
冯霁雯听出他语气中隐含的担忧。
“皇上到底是老了,有生之年,要想推行新政,只怕难如登天。”她小声说道:“……但做得晚了,也就做不成了。”咳,她这么说,可没有盼着谁早死的意思啊!
只是历史上的嘉庆也并非无能之辈。
而因乾隆末年留下的烂摊子太多,国库虚空,贪腐根深蒂固,以致无力回天。
衰败并非一时,看似是开始,然而大树倒塌之前,根部早已被腐蚀了。
但眼下的时局似乎比历史同期好上许多。
至少阴差阳错之下,祸国殃民的白莲教已经被提前拔除了。
还有一条,乾隆晚期最大的一个贪官头子已被拔除了不是?
想到这,冯霁雯隐约有些自豪。
抱歉,膨胀了啊。
“我前日同十五阿哥谈到洋人文化,他倒很有兴趣。”和珅最后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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